肖离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所学校居然还存在霸凌这种事。
“那个，我出去买点东西。”肖离给苏澜使了一个眼色，“很快的，稍等我一会就好。”
（或许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个什么心情，要替同伴出头却畏首畏尾；想要和她沟通却自我否定自己的沟通能力……真是一团糟啊。）
肖离的老年机里面还是存了一点钱的，买一点小东西不在话下，而且自己这一走，她们两人交谈应该会更加方便一点。
苏澜习惯性地嗯了一声——虽然她不知道肖离又在打什么算盘，反正他肯定是做对集体有益的事情就是了。
（肖君也是做出了些变化了吧，换做以前，我都不敢想象他竟然这么在意朋友。）
……
肖离这次也是十分的迅速，果真没有花多长的时间就回来了。
回来时，韩霖菲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情绪明显比刚刚在门口的时候稳定很多。
“苏澜酱，你先进去一下，我想和肖离好好说说话。”韩霖菲低着头压低声音道。
苏澜点点头，走到肖离身旁耳语两句就进到旁边的房间里去了。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手机一直是关机的？”
韩霖菲不语，只是微微地挪动身体靠到肖离身旁——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地说出事情的起因经过。
“我不是去参加文艺活动了吗？”她搂着肖离的胳膊，仍旧是低头道，“上一个纪录是‘他’创造的，没满十分钟我就打破了。”
“他”即指耗子王。
文艺活动的纪录没有死规则，满分十分，10个评委去掉最高最低的分数再取平均值就是成绩。
从他口中得知：耗子王当时的成绩是8分，已经算是蛮好的了，然而韩霖菲却恰恰好获得8.1分，仅仅0.1分之差领先于耗子王。
随后，耗子王起初是非常的不服气，又上台挑战了数次，结果分数非但没有超过8.1，反而掉出了8分的这个档次。
耗子王想必是破大防了，于是找来何元寺，趁着韩霖菲孤身一人的时候，采取了一些霸凌手段——用钢笔在她脸上划了几划，就是为了让她没脸再来学校。
用过钢笔的都知道，钢笔墨十分地难以清洗。
耗子王真不打算做人了吗？这种霸凌的手段，想必是经验老到的家伙才做得出来的事。
“你已经很勇敢了。”肖离鼓励道，“说出来就很不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思维和感情说出来鼓励对方的话，之前的一次还是穿书的时候——只不过他已经完全没有那段记忆罢了。
（为什么说这种话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以前我听到别人这么说，只是麻木罢了。真要自己说出来，仿佛感觉有些空洞的虚伪——别人说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你说真的，勇敢？”韩霖菲依旧是把头埋在下面，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要是勇敢，估计就不会被他们霸凌了吧？”
“不，说出来就足够勇敢了。”在肖离心中，只要韩霖菲能透露事情的原委，那自己就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能够从一开始的无脑骂我，到现在能够敞开心扉跟我吐露她所遇到的不公，我竟然能够感受到一种快乐——完全不同于幸灾乐祸，我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或者说我的沟通能够切实地帮助一个人，这或许就是老师提到过的自我价值吧？）
“还有，我的手机，也被他抢去……”韩霖菲哽咽着道，“还有……”
吧啦吧啦罗列了一堆的罪状，这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两个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能做出来的事。
耗子王的所作所为——言语霸凌，精神霸凌，肉体霸凌这些，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已经超出了肖离的忍耐范围！
……
韩霖菲一边倾诉着，肖离也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小学遭到的那些事情。
自己曾经读小学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常年外出打工，所以在学校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体会不到家里人的关爱。
直到他在家里的电视中，接触到了学习才能改变命运的信息后，他的成绩才一路飙升，产生了成绩能让我得到快乐的观念。
因此，他一直以来都认为成绩是最坚硬的护盾——没有人会欺负那些成绩好、品德好的同学。
然而直到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遭到了两个混混的欺负，原因仅仅是他这个人太中立了，太扎眼了，于是欺凌者也就要对他动手，让他放下自己的这副让他们看不惯的姿态。
惨遭一顿打，让肖离心中的护盾彻底破碎——他逐渐意识到在这种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学校里，拳头才是保护自己唯一的护盾。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格外注重体育锻炼，闲事除了看书之外，他还会加了点看武打片和一些近战防身的视频，彻底将自己用武装起来。
然而在毕业考之后，他们又来找肖离的茬，肖离的理念是能不打就不打，可是奈何这俩混混实在是逼迫得太甚。
“忍无可忍之时，就无需再忍。”在这样的理念推动之下，肖离就把他们胖揍了一顿，结果反倒自己被告了一状。
也是由于这件事，原先的班主任和初中部商量，给他原本能升到的班级降一个档次，原本能和耗子王一类的尖子生待在一班，现在被迫流放到仅次于一班的二班。
……
听完韩霖菲的倾诉，肖离也是深深共情——或许了解被霸凌者的只有曾经也被霸凌过或正在遭遇霸凌的人。
（或许她现在一定沉陷在被霸凌的阴影中吧……我好像也是这么走过来的——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双脚赋予的实力；但是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又能靠什么呢？）
（如果换成以前的自己，答案一定是科学吧？科学的方法——问老师？不不不，这种如同蝼蚁的事情这里的老师是不会管教的！我所信仰的科学，倒底意味着什么呢？）
近两个小时，肖离的“科学观”遭遇两次猛烈地冲击——一次是敲门的时候，自己认为摁门铃是万能的方法，但是实际上苏澜的做法最稳妥；第二次是他心里希望韩霖菲能去科学合理地求助，但是却发现几乎不可能完成。
（这种科学，是真正的科学吗？为什么自己帮助朋友却用不上……）
这个问题，值得他思考好久，然而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帮助韩霖菲走出来并且对耗子王采取一些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