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我走进了英国的二十世纪
当我得知她的家乡在英国时,我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意外,因为先前就大概猜到了,银头发,蓝眼睛,白皙暂的皮肤,怎么看也不像是东亚人。
英国伦敦啊~那是个好地方
希尔薇生在那里,她的母亲本是一名农妇,后来和她的丈夫进城创业,也算有了些成绩，大差不差的置办了一套房产从此定居了,不过几年便有了希尔薇,希儿讲述她的童年时,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笑,看得出来这些回忆充满了甜蜜.
她向我讲述她的童年,五彩斑澜的玻璃珠,清澈的河水,草场上的牛羊,一家子回到乡下捕小鱼,捕小虾,爱她的母亲,温暖的家.
挺好的
"但是好景不长"希儿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有那么一天她的父亲开始不再那么的亲近她,不再经常带她出去玩了,用希儿的话来说是她的父亲不那么爱她了,她的母亲说是他的工作太忙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就好了,过段时间是多久呢?骗子."
大人都是骗子
淦,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被骂了,但我相信我不会做出这种事.
应该吧?
希尔薇的父亲眼见的日益疲惫,削瘦,愁怅,她常常见父亲一回家便倒头就睡,希儿渴望能多得到一点关注,她娇滴滴的求着她父亲陪她玩,她亲只是摸摸她的头抱歉的说道,
"对不起啊,小希,父亲今天很累了.明天可以吗?明天,下次我们再玩,好吗?"
她的母亲也安慰她让她多理解理解父亲他有他的苦衷,希儿也很懂事,没再强求,她知道的,母亲比她更痛苦,她比任何人都爱她的父亲.
可是她只是眼睁睁的见父亲日比一日的痛苦,他的青丝换华发,眉头紧紧锁住再也展不开了,他开始脾气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冲她们大吼大叫,他开始酗酒,每日甚至有的时候足不出户的不停的喝酒,她们谁都不敢劝,没法劝。
一个家庭主妇,和一个正在读书的小孩能干什么呢?
年幼的她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她只能从父母日渐的痛苦,减少的家具甚至是有些长得凶神恶煞的人挡在家门口,母亲只能满脸赔笑的解来释。
"真对不起啊,我丈夫欠下的赌债我明日一定想办法还上"
赌,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她还是不理解这个字眼的意思,她只知道她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老缠着母亲,父亲了。
她每日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她谁迫让自己成熟起来,她在学校每考一次第一都会高高兴兴的拿给母亲看,她只知道这么做会让母亲开心,会让她的痛苦些许的减少点,但也确实她亲看得到她的变化,她也确实会开心一点
"小希真棒呢!又考了第一,母亲给你贴在墙上吧~"
她明白她要懂事些,保护她的母亲,不让那些坏人伤害她
"但是我错了"她惨然一笑
“错得十分彻底，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那是她的父亲在十年间第一次与她的母亲吵架,也是第一次打架
"你能不能不要再喝了!看看我们啊!小希已经长大了,懂事了,生意,生意!分明就是去赌..."
没等她说出那个字,她就已经被一巴掌扇倒，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与恐怖的物体碰撞和砸碎的声音,让她害怕。
她不懂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明明已经尽力做到不让她们担心,让她们开心了,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
少女抱住了头，揪扯着头发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是不是我,死了——就会好,了?”
少女只能无助的蜷缩在墙角,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可真的会好起来吗?
当她看到母亲身上的伤时,她嚎啕大哭,哭着求母亲,
"母亲,母亲,和小希一起逃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的母亲只是摸摸她的头"别傻了,我们走了你父亲怎么办,我是她的妻子,他已经向我道歉歉了,我们原谅他,会好起来的,好吗?"
这似乎不是个疑问句
她再次看到母亲满身伤时,她已经连床都下不来了,她没有再抛出那个问题,她的母亲的眼睛——和她一样的宝蓝色眼睛,不再迷人,黯淡无光,眼神中全是溢出的麻木.
"我真傻,真的"
现在的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吗?现在麻木不仁的母亲还是那个母亲吗?
她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静静等死刑的判决
回忆中的那天大雾浓白,伦敦总是白的,白出了一抹灰,一抹精致的灰。
她的母亲,是的,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把她也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她喜出望外,难道说母亲回心转意了,终于要和自己逃走了吗?
往哪逃呢?答案不言而喻.
最后,给了她两颗糖,极其温柔的,递给了她,她刚打开吃，一抬头和她的母亲对视上了——是无法言说的眼睛,黑洞洞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亲,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光只有无边的深邃与黑暗，和绝望。
她没敢吃
母亲坐下，如小时候般轻轻与她耳语。
"小希啊,这糖啊总是要留在最后吃的"她最后一次摸了摸希儿的头,最后一次感受她从始至今带给她的温暖
“太早吃掉,总会后悔的,喜欢的东西就是越要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
她惨笑一下"就像我一样,但如果希儿遇到喜欢的人,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就把糖给她吧."
她留下一行清泪.
"小希你要好好的,妈妈要休息一下,"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妈太累了"
等她回神,视野被天花板,母亲,白绫,倒下的凳子占领,她不明白,母亲她到底怎么了,真的是睡着了吗?
她尝试着叫喊,她的母亲都没有回应她。
她只是等待,她相信她会回来.她们约好了要一起逃走的.
我听得很上头,我想啊,上吊自杀的人是得有多绝望。
上吊并不是一瞬间就会死,反而,会十分的痛苦,你会在向上的拉力和重力下感到身体和头部撕裂的痛苦,你可以感觉到氧气一点点一点点的从人体内抽离,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她的母亲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由温暖的家,家乡河畔的水,爱他的丈失所组成的,她失去任何一样都如同天灾。
那么,她可谓是世界末日了,多份痛苦打击下她便麻木了,
逃?还能逃到那去呢?
她只有家和她的丈夫了，希儿呢?她想要的是什么?爱吗?她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用坚强的外表和顺从包装自己,把柔软深深的包在里面,她不相信任何人.
人们都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可她是悲剧吗?
我想,希儿生活在一个由谎言构成的童话世界里,她很透了谎言,她逐渐将真实的自己握在手中,谁都看不见.
"然后呢?"
她端上来一盘热腾腾的炒鸡蛋,清清淡淡,油水很少,飘着几片葱花,给我放下一双筷子,色香味俱全,我馋得要命,饭也是要吃的故事也是要听的.
"之后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父亲把我卖了,就这样."
她神情淡漠,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关的小事,然后她笑了,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先吃饭吧,都要凉了"
我正狼吞虎咽,可我没注意到至端上来,希儿似乎没有动过一下筷子,只是笑吟吟着我.
我听到她小声的喃喃道:
"可我只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