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王潭——也就是王宅的二小姐，也是给我现在工作的的人——她的邀请，我来到道馆，观看启等人的训练。
周围熙熙攘攘着聚着很多人，但是基本都是女人，还有几个连十岁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女孩子。但就连这些小孩都一本正经的正坐着，看着场内的决斗。
盘腿坐在道馆之上的，有着很正的脸，唯一个一个不是穿着正装或者道服的，随意穿着松散的浴衣，四十岁中段的女人就是这里的家主。她一脸无趣的喝着酒。
王潭和她的姐姐正摆好了架势，即使是我也能明白她们手足之间散发的杀意没有半分的虚伪。
对，是杀意。
虽然她们和我平常在路上看见互相打招呼的时候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那两张平常相视一笑的脸并没有带上任何笑。虽然她们手上都拿着平常训练用的木枪，但是都散发出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气场，就连我这样完全不懂武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明白。
空气的流动都停滞了，紧接着一瞬「亢」一声响起。
仿佛是在回应着我的疑问，裁判的斗者下令的「开始」的「始」还在我的耳中回荡，胜者的裁决就已经下达了。
是王潭的姐姐。
什么都没看清，是真的，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潭的枪已经脱手了，决议已经下达了。紧接着传入耳中的是家主的哈欠声「马马虎虎吧，如果都还是这种水平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隐退喽，好歹让我退休吧。」
我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好像所有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家主离开之后，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刚才的技术，直到大小姐用洪亮的声音喊到：「安静！自由练习！」
不，好像还有一个人，李炳，他头上冒着冷汗，握着的拳放在腿上发抖。
「你看清了吗？赵隼。」
场馆里十来岁的少年好像只有启和李炳，自从我和启喝酒那天一来，她就三天两头翘课来找我，朋友的李炳也变得常常来找我。
虽然他不会翘课，但是在他看来我也是年纪比较相近的同性，比起在一堆异性里被当作异类，还是在我身边比较放松一点。
「什么怎么看啊，我根本就没学过武术，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啊。」
「我也是，完全看不清。」冷汗从他的脸颊滑落，喂喂，他要被压力吞没了。
「喂，你别这么紧张，我记得你是两年前才开始练习的吧。跟不上她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练习的时间可是完全不一样啊。」我拍着少年的背，一边安慰道。
「不是，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成为武人。」他一边冷笑道。
「只不过我觉得武人很轻松而已。我啊，是平民哦。从小看着街上的武者啊，斗者啊，帅气的在街上巡逻，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可以拿到比阿爸阿妈从早到晚工作还多的工钱。那时候就觉得简直是为我准备的工作了。
虽然不是我自夸，但是我打架还算很厉害的，十二岁的时候，那些工会的大叔已经没有能赢过我的人了，男生也一点不比女孩子力气小吧，阿爸从小就教我女孩子是用来保护的存在啊。我就想当然的认为，我肯定也可以的。于是我就去求情了，向二小姐，土下座了，恳求她收我作见习。
破天荒的居然真的让我做了见习，但是，我都已经练了两年了，这时候才让我看见这种差距，是在玩我吗？」
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据我所知，那些女性的武人在同等的训练下，并没有比男性更强的气力。没有专门训练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的女性也不会比男性更强，基本和我以前的认知差不多。
但是这些从小开始训练，直到成年的这些人就像刚才的决斗一样强到离谱。她们自己说，近距离躲开手枪弹，这种事情是最基本的，只要练习就能成功的。
我想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反应力，武斗上的上限就导致了这里的武者几乎被女人垄断了。
在这种时代向往武者的男性，恐怕比我原来的世界从军的女性还要难过吧。就算再怎么练习也没法练习到轻易躲开子弹的反应力。
「喂！李炳，赵隼！来吃米饼！」启穿着跨，手里端着的木碗里装了米饼。嘴里还叼着一块。
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女把这种浓郁的凝滞的阴暗气氛打破了。
「吸溜」一声，男孩把眼泪鼻涕擦掉了。
「你个**！」说着从她手里抢过木碗，吃起了米饼。
「诶，为什么啊？」她好像浑然不知道之前的气氛一样，开始和李炳抢米饼。
「你们今天学会了什么吗？」收留了我们三个的，现年十八的二小姐王潭和她那显眼的头发一起走进了书房。
银发碧眼，说是美人也不为过。她带着一股倦怠，穿着和服进了门，不知不觉就把门关上了。
「不，我完全就看不清啊。」我如实回答她。
「啊啊」李炳说：「我会反省的。」
「来啦，败犬的二小姐，吃米饼不？」启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声音。
王潭盘腿坐下，默默拿起了一张饼，用不同于我们吃法优雅咬下一口。
「那，你们两个看见了什么，好好告诉我吧。」
「我不应该为每天和启对练，一点点进步感到欣喜，我还差很多很多。」
「我是问你看到了什么？我和大姐之间用了什么招式？我败于何处？大姐又赢于何处？」
「不，我完全没看清。只是一闪就过去了。」他低下头，愧疚的说。
「那好吧。那启呢？你怎么看？」
「我那时候打了个哈欠，所以没怎么注意。」她不知廉耻的这么说。好像全然不知道王潭瞟了她一眼。
王潭默默的把饼吃完，道：
「你们俩都是我为你们开了后门，才勉强帮你们塞到道馆里的。李炳，你很努力，但是你似乎不是很适合作为武者，即使在平常练习的时候可以打过启，属于常胜的状态，但是你千万不要把启当做正常的状态。普通的情况下，十六岁已经快要独当一面了，只剩下不断的精练，然后造成最后的差距。直到二十岁成年，精练到成为真正的武者，于是独立。」
「那你又怎样？王潭？看起来家主阁下对你们都不是很满意啊。」启提了一句不能提的。
「即使成年，武者的道路仍是前进的，回顾历史，也有少年无成，直到35岁体能陷入退步的时年反而获得了成就。可是，启，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你很有天分，但是一直疏于练习，再这样下去，你可能连武者的称号都无法在成年之前获得。你真的就甘心于此吗？」
启和李炳就是一对，就像镜子一样，就算是和他们相处没多久的我也很能明白。李炳无才却不断想要证明自己，启有才却疏于锻炼，反倒荒废了自己的才能。
我处在这像是大河剧的漩涡一样束手无策。
「我没有什么才能吧。就算有，那也是每个武者都能做到的不是吗？」她喝着我端出来的麦茶，淡淡的说。
也许是这样吧。
「启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感受，但是这样我会更难受。」李炳咬着牙说到。
因为一直在意着自己的状态，所以才一直不去练习，不去进步，为了和自己陪练。但是这样顾虑自己反倒让他自己觉得憋屈。
「诶？不是，说实话李炳你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偷懒的吧？不是，只是练习很辛苦，晚上还要巡逻，我想要悠哉悠哉的懒懒散散的过日子才自己不去练习的。」她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好像真的不是为了李炳才这样的。
「**妈！」李炳突然爆粗，一拳打在启的肚子上。转身离开了书房。
「好痛好痛」启勉强直起身。
「那么，我也告辞了，米饼很好吃，有机会我会再来的。」王潭也离开了。
但是「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她走前抛下了这句话。
米饼还剩下两块，外头夜黑黑的，一颗星也没有。
我们各自拿起一块。
「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啊，我没怎么想，他们都太阳光了不是吗？所以才难受。王潭满脑子都是自己不如姐姐，她是不是真的想要家主的位置，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她不想输给她姐。李炳啊，那家伙就是笨蛋，朝着一个不可能的目标直直的撞墙。我啊，只要今天有饭吃，明天有酒喝，就可以一天混一天的过下去。」
我没法评判她的想法是好还是坏，但是：
「没有人想原地踏步吧，我虽然现在当着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的管事，但是还是有想去做的事情啊。」
「啊啊，虽然是有时吧，隼，感觉你比那两个人要年长很多，我这是怎么了？麦茶喝多了想尿尿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虽然也有想去做的事，可虽然明白却也不着急吧。所以？你想干什么？如果是要当情人的话，现在就去讨好王潭会比较好哦。」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要去当情人啊。」
「家主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事物的处理基本都是靠丈夫和情人啊，从事务上他们才是掌管着全家的人，家主只是名誉上的继承和持有而已。在我来看，王潭迟早会赢的，所以勾搭她会比较好哦，因为她有未婚夫了，本人好像也不排斥，所以你不是要以情人为目的了吗？」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根本没有那种荒唐的打算好吗？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总是奇奇怪怪的，诶～
「我根本没有那种打算，不是谁都想当种马的好吗？我说的是更根本的事情，我想回家，我的父母和朋友都在老家，但是老家已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一时半会也没法从管事的工作里抽身。所以才感到烦恼啊。」
「诶？这样啊。抱歉，以为你以第二情人为目标。」
「情人就算了！为什么还是第二顺位啊！」我没法不吐槽这个。
「诶？你不知道吗？」她摇摇头，「那我也没必要多嘴了。」
「我准备去酒馆喝一轮，你去吗？」她站起身，对我伸出手。
「啊啊，行吧。」我牵住了她伸出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