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里是个怯懦又自卑的孩子。
每次和他交谈都要颇费一番功夫,声音小,说话还断断续续。这几天我游玩留意了他一下,那两个臭小鬼时不时的还是会来找茬。
忌吃不记打的家伙。每次忧里被欺负,我都会帮他把两个臭小鬼赶跑,打的次数多了,我都厌烦。
每次救下他,他会递给我一个苹果,明明篮子的食物有时和苹果完全没关系,但他篮子里始终放了一个。
这次他也给了我苹果。
“谢谢你。”
像个NPC那样,帮助就能获得苹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每天上演的是【英雄救美】戏码,而不是【英雄救美男子】
我发动水魔法清洗苹果吃了起来,
“他们欺负你,你就狠狠凑他们”这话我每天都要重复。
“克罗会帮助我的....”
(我会帮你啦,但太过依赖我可不是个好想法。)
先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过问他的生活,以路人角色来说的话,是不是太超过?
不,如果这些天我不出手帮忙,忧里可能会一直被欺负下去。
“忧里,你父亲和母亲呢。”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聊有关这方面的话题,又将头低了下去。
看样子是不想说呢。
好一会,忧里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
“母亲在我出生那年去世,父亲说是失血过多造成血崩而后去世的。”
“血崩?”实在是经不起推敲啊,这个时间的医疗技术可能落后,但再怎么想也不至于因为流血而死把,一个下级的治愈魔法应该就能止住血了啊。
“父亲很讨厌我....”
“不,怎么会?你毕竟是他的孩子....”话说一半,我突然沉默了,我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因为生下孩子而死去的母亲,父亲确实会因此厌恶甚至埋怨。
在父亲的眼中,是先有妻子,而后才有孩子,在男人眼中是一个不名明所以的孩子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为此,将孩子认作杀人凶手的父亲是有的。
可在怎么说,这毕竟是两人相爱的结晶啊。站在旁观者角度的我或许没有资格说这话。
我适当的闭嘴了。
我终于明白了忧里为什么会是这种胆小自卑的性格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父亲,一个因为自己而死去的母亲,家庭的不幸是因为自己出生造成的,忧里的心里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我要怎么去开导劝解?
我不知道。
“带我去看看吧。”
“不要!”忧里大声尖叫,从我认识他以来这是第一次明确的表达拒绝。我明白这种心情,忧里不想让我看见他难堪的样子。
但是,我不希望忧里一辈子就如此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我想帮助忧里。怀揣这种想法,我轻声重复道“带我去看看吧。”
...........
“咦,好臭。”
跟随忧里的脚步,我来到了他家门前,还未进去,一股冲天的酒气就熏的我呼吸不下。
忧里没有特别难受的反应,想来是习惯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瘫坐的地上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胡渣布满脸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清洗,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空酒瓶,嘴角上带有还未干的酒迹。面前是一大片的空酒瓶,空洞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机气,像是一个死去的尸体。
地上的酒瓶被我和忧里的影子遮住,他缓缓抬头,看到了我和忧里。
他有气无力的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忧里小声回应。
忧里快步走到男人身边,他蹲下身子从篮子里面拿出了面包“我带回来了甜面包。”
男人什么也没有说,他抓住忧里手中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足足吃了三个面包后,他大声呵斥道“给我拿酒来!”
忧里站在原地没有动,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了一处角落,哪里在存放着一点为数不多的酒。
忧里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您不能再喝了。”
这话像是男人心中的一颗地雷,瞬间将他点爆,他立即做出了反应,一只手推向忧里将他推到在地。
“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给我拿就酒来!”
或许是我的到来给了忧里勇气,他站在原地没有听从男人的命令。忧里望向了一直旁观的我。
“怯。”男人不悦的鄙夷,他用一种动歪西倒的姿势慢慢走向那个存放了酒的角落。
“父亲!”忧里大喊一声紧接着他以一种哀求的语气道“求求你,求求你别再喝了,求求你......”
男人不为所动仍然走向那个角落。
“父亲....”忧里还打算说些什么。
“闭嘴,给我滚!”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忧里被他父亲打了。
从始至终观望的我已然压抑不住怒火,我快步冲到忧里身边一拳打到忧里的身上。
我并没有用多重的力气。
“你!你做什么!”一直浑浑噩噩的男人被我突兀的举动惊到了。
我坐在忧里的身上,一拳一拳的打向忧里的身体。
‘框’的一声,我被男人踹翻。他用一只手将我拧起,另一只手握紧成拳打向了我的脸。
“你在做什么!”他如此问到。
我的牙齿好像被打松动了,但这不是要紧的事。
我笑了笑明知故问“你在问什么呢?”
“你刚才为什么要打忧里!?”男人愤怒的好像要吃了我。
我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我用玩笑似的口吻回复了他的提问。
“我按照你的想法,依照你的意愿去打他了。怎么了?”
男人怒不可遏又给我来了一拳,我像个鸡崽一样被他高高拧着,嘴角开始流血。
“忧里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打她?”
嗯?忧里是他的女儿?
我的大脑有一秒宕机但立马恢复过来。来不急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更为紧要。
“你刚才不也打了她吗?”
“那是....”男人愕然,我没有让他反驳便立马开口。
“这些天不止我,还有好多人都在欺负忧里,你是知道的。”
“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这些,忧里也一定向你诉过苦水,可你呢?身为父亲的你呢?”
男人低下了脑袋“我.....”
“你对此不闻不问,你在纵容他们欺负忧里,你在纵容他们欺负你的女儿”说到此处,我在空中一发拳头打到男人的脸上“你还是忧里的爸爸吗!?”
男人不知道怎样反驳,他拧着我的力气也渐渐小了,眼神中的坚决也渐渐消失。
“我....”
“我跟欺负忧里的那些家伙一样,打了忧里而已,你就怒不可遏的冲了上来,那你先前呢?先前为什么没有替忧里出头,为什么?”
“我.....”
“你没有保护忧里,你称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
闻言,男人将我放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正在哭泣的忧里,紧抿嘴唇。面对忧里那炽热的目光,男人逃跑了。
场上剩下的只有我和忧里。
呜呜呜...忧里一直在哭。
我走到忧里的身边用手扶住她的肩膀手摸着她的头,让她依靠着我,说起来,路赛斯当时离开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安慰母亲的。
“哭吧,哭吧,我会帮你解决的。”
“呜啊呜啊....”忧里哭了好久。
......
深夜,我蹲在门口等了很久,忧里已经去睡了。
“你怎么在这里。”
向我提问的是一个男人,诧异的看着坐在门口的我,手中还提着一袋肉类食品。
他正是忧里的父亲。
坐在地上的我拍拍身旁,示意他过来。“坐吧。”
等进屋放完东西后,他坐到了我的身边。
“小鬼,这么晚的天还不回去,你的父母会担心你的。”
“这个你不用在意,比起这个,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我看向屋内旋即再看向男人的脸“和忧里有关。”
男人开打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你想说些什么。”
“我听忧里说过,她的母亲是因为生下她死的,是真的吗?”
听到我的提问,男人的眼神里开始充斥着悲伤,他望向天空,是那么的璀璨,夜晚的星空好像让他陷入了回忆。冷不丁的他说道“是真的。”
“忧里的母亲爱她吗?”
“爱”男人回答地斩钉截铁不留反驳的余地。
忧里的母亲一定深爱着忧里和他的父亲,否则怎么会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执意生下忧里?
忧里的父亲可能是不希望诞下这个孩子的。
我又问“你爱忧里吗?”
男人支支吾吾“我....”
我代替他,自顾自的说起来“你是爱她的,不然我打忧里的时候你也不会情绪那么激动,也不会揍我了。你是爱着忧里的。”
男人可能没有将对忧里的爱排在首位,但不可否置男人一定是爱忧里的。
“忧里母亲的死不是忧里的错。她是你跟她母亲爱的结晶也是爱的证明。”
“你不应该伤害忧里来宣泄自己。忧里是无辜的。”
“她的母亲也不会希望你去伤害忧里,不是吗。”
我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的向男人解释,每说一句话,男人就会对准酒瓶喝一口,等我说完,酒瓶已经空空了。他垂着脑袋看起来陷入了自责。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起身走到男人的眼前,用我那不算宽厚和结实的手掌摸了摸男人的头。
“我希望你能当好忧里的父亲。”
男人轻声重复我说话“忧里的...父亲吗....”
“是的,忧里的父亲。”
男人把我的手挪开对上我的视线“忧里不会原谅我的。我是个失败的父亲。”
回应他的是忧里的呼喊。
“父亲!”
像是没有预料道般,男人转过了头----------忧里早已站在身后。她并没有睡着。
男人呼唤道“忧里?”他站起身体正准备迈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对于这个不自信的男人,我适时开口。“忧里不会讨厌你的,去吧。”
我的话语鼓励了男人,他开始迈出第一步,进而第二步,第三步。直到他走到了忧里面前。
“忧里....”男人声音止不住颤抖,他在害怕。
托起男人的手,忧里少见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灿烂犹如夜晚的星空“父亲....”忧里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消了男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大声哭出来,嘴里一遍一遍的呼唤忧里的名字。
“父亲....”
这一刻,忧里像是个大人,而男人是个小孩。
(看来事情完美解决了。)
这温馨美好的一幕我不打算打扰,用手捂着嘴角,我离开了。
(马的,力气好大,打的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