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魔法季下来，那时的西娅还是七代炼金术师。
她已经习惯维露娜动不动就消失了。也深刻的明白了，并不是大家不愿意和时空系天赋者深交，只是确实有些聊不到一起去。
比如上一秒还在一起进行某一样实验，下一秒身边的就消失了。炼金术师的手法大都不尽相同，沟通断裂导致的结果往往是反应过的质料报废一大半。
偏偏只有五代及以上的炼金术师才被允许独立负责大型操作，于是在很多情况下，西娅就只能望着维露娜停留过的地方发呆。
就连维露娜自己也不清楚被拖进时空夹层的条件是什么，虽然老师的意思是只要她做出有进步的事就会把她拖进来指点。
但大部分时候她只是做了些无足轻重的事，比如把晶体抛到半空再接住，重复几次。
下一秒就摔在了时空夹层的地板上，仿佛自己才是刚刚抛起的晶球……
等等……晶球呢？
维露娜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扑腾着想爬起来。刚离开地面一点就被坠落的晶球命中头顶，把她又砸趴回去。
咚——咚——咚——
又几个晶球砸在她头上，加上最开始那一个，五个晶球咕噜噜滚离她身边。
老师有所预料的站得离她很远，看她在地上顾涌了很久还没爬起来才慢慢凑过去。
先是勾住了她的头发，维露娜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只好放过她的头发，又去碰她的翅膀，维露娜在地上滚了一圈不想让祂拽翅膀；最后祂压低了身子，抓住她的后领把她提溜起来：“在闹别扭？”
“在闹别扭。”维露娜卖力扑腾翅膀才让自己不被勒住，好在老师不是很执着于保持这个姿势，没多久就把她放下来了。
维露娜往地上一坐，背对着祂继续闹别扭。
老师慢慢的挪到她面前：“时机不好？”
“时机不好。”维露娜转了一下，继续背对着祂。
“但是你们在世界的其他人，上课的时候应该也不会讲究什么时机吧？”老师的斗篷耸动了一下，从缝隙里钻出一只白色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别生气了。”
“嗯……嗯？！哇——什么玩意在摸我？！”某时之炼金术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老师默默收回手：明明是照着她的手捏的……好像这样也不对……
维露娜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把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晶球一颗一颗捡起来，又因为拿不住那么多从手臂里滑下去：“怎么这么多？我明明只拿了一颗。”
“确实只有一颗。另外四颗是记忆。”掉下去的那两颗晶球像是被牵引了一下，滚进了老师的斗篷没再出来。
“嗯哼？”
老师：“就像是生物的五感，想象一朵漂亮的花吧。眼睛可以记住形状和颜色；鼻子可以记住香味；触觉能描摹出它的轮廓，这些就是你们的记忆，这些记忆被保管在不同的地方，需要时再进行整合。
世界的记忆也是一样的逻辑，只是功能更强大，留存时间更长。”
老师又伸出那好像枯枝一样的肢体，点了点维露娜的额头：“你在实验时使用了魔力，又没有很好的停止魔力的溢出，导致魔力变成了像快门一样的东西。”
“什么是快……呃……”又来了。
每当想要问一些对老师来说好像是常识的东西的时候脑袋里好像就会爆发出杂音，很多信息叠在一起，好像被谁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往脑子里塞东西。
维露娜缓了一下：“我大概知道了……但是，我以前也经常一边做实验一边玩，也没有出现这次这种情况吧？”
“的确没有，但是这次不一样。”老师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颗静静躺在地上的晶球，“试试吧，我会帮你去掉那些记忆。”
怀里的晶球一个一个消失，只剩下地上那个。
维露娜用翅膀尖尖戳了一下晶球，确定它不会咬人之后才把球捞起来放在手里：“我开始了哦？就……扔个五下吧！”
用和在实验室发呆一样的手法将晶球抛起又接住，就连高度都一样的不是很高。
老师安静的看着她重复了这个动作五次才有了点反应，晶球才维露娜的手中浮起：“你习惯在物体脱手的时候施加一层薄薄的魔法。而你现在终于可以让在相同物体上每次脱手的魔法等量了。
并且你对力量的控制也有日益见长，每次抛起的高度都与上一次一致，这就是最简单的时光回溯，通过魔力的记忆复现出特定物品在特定环境下的可能性。”
晶球被放回维露娜的手中，地板的材质好像变了变。四声脆响在维露娜的身后响起，她回过头，看见晶球记忆的碎片在缓慢消失。
“有点意思，但是这好像不是我一个七代炼金术师应该学的课程……”
“你好像和其他炼金术师不一样，不会在乎应不应该、得不得体、合不合礼数这些事，是我误会了吗？”
老师在斗篷下拼接起自己的肢体，让它看起来稍微有点像手，用这只“手”摸了摸维露娜头。
这次没有遭到维露娜的强烈排斥。
没办法，这位学生实在是胆小的令祂头疼，就算表现的再不羁也依然没胆子挣脱听惯了的框架。也许就像她说的：炼金术师生来具有压抑自己的天赋。
她太过聪慧，聪慧到从一开始就明白学院只是禁锢她的保险。
以至于她抗拒发展自己的天赋。
才不是什么应不应该，只是她不想。
像这样的冷场时常会有，维露娜拖着腮帮子认真斟酌着，头顶时不时传来微妙的刺痛：“老师……你的羽毛勾到我头发了。”
“对不起。”老师向她道歉，更像是一句绵长的叹息，将那只做工粗糙的手从她头上拿下来。
维露娜抹了抹头顶，突然想起那个一直帮她整理好仪态的人还在外面苦苦守着：“是啊，我都背刺西娅几回了。”
老师：“什么？”
“哦……是关于人造剧毒区域的转移和质变灵活切换运用的大型阵法。有范围要求……”维露娜把基本要求说了一遍。
老师：……
“可是这些要求你已经……或者说早就可以独立完成了。”
维露娜：“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