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茜茜也不是傻子，哪怕是在学校里一般情况下短生种和长生种的往来也没有那么频繁，这位前辈对自己的关爱除了是顾忌礼数上的周全以外肯定还有维露娜的意思。
她并非想要推据这份好意，也许在西露西前辈看来她应当享有某些事情的知情权。
何茜茜这些年来在这个神人学校待在，也会明白了某些预兆，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是百弊无一利。
所以她学会了在话头就递出台阶，由自己来当那个失礼的人。
“当然，我也不应该做出对着她的朋友说她的坏话这么失礼的事。”于是西娅自然的顺着台阶下了。
何茜茜放下心来。
“是吗？这么说你会对不是我朋友的人说坏话？”
“噗——咳咳咳咳……”何茜茜的心在那个白色的影子从树上跳下时又提了起来。
维露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次是试图用茶杯里的水把自己淹死？”
“当着我的面造我的谣吗？这位可爱的后辈会当真的。”西娅站起来帮何茜茜顺了顺背，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也许是因为擅长范围魔法，她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自然也能发现维露娜的每一次偷偷接近。
虽然维露娜好像也没有主动藏过吧……总是造成这种吓人一跳的效果似乎只是因为她不走寻常路而已。
这次也是，恐怕只是看到熟人在开茶会所以过来蹭点心吃的而已。
维露娜刚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就被西娅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唔……打扰你们了？没事，别管我，你们聊你们的。”
看，她果然不在意。
西娅收回视线，用手指梳开何茜茜打结的发尾。
何茜茜觉得气氛有点奇怪，看了看西娅、又看了看一直在炫点心的维露娜……好像只要这家伙在场，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唔？”维露娜抬起头和她对视，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但被人这么盯着看也不好意思继续嚼。
一时陷入了奇怪的停顿。
西娅无奈的捧着何茜茜的头强行把她的视线从维露娜身上挪开。
“啊……”顺着头顶传来的力度何茜茜被迫目视着前方说话，“我是想问你要去哪来着，你很少路过这边吧？”
“我？”维露娜嘴里还塞着食物，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回家之前在学校里随便逛逛而已。”
西娅：“什么？”
何茜茜：“回家？”
两人愣了一下，同时看向维露娜。
维露娜眨眨眼，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自己用炼金术捏了个杯子灌了一口茶水：“干嘛？我不能有家吗？”
诚然这个季节的课会少很多，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回家看看出去逛逛什么的……但维露娜可从来不在其中之一啊。
倒也不是因为时空系的排课和其他同学差别很大……这位可是维露娜啊，别说在正常的时间回家了，自她入学以来就没见她回过家。
“还不是每次你都说‘回去干嘛？回去被那俩老夫老妻秀一脸恩爱？’这种话。”何茜茜反应过来，夹着嗓子学维露娜的腔调。
“当然是事出有因啊~”维露娜笑着把手臂搭在西娅肩上，“你又惊讶什么？不是你让我这几天最好回本家一趟的吗？”
西娅侧过头和维露娜对视一眼：“……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唉……偶尔也要做点大小姐该做的事嘛~”
第二魔法世家这代的大小姐和……西露西家这代主家的幺女……
听着她俩打谜语何茜茜感觉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小、小下弦月……这是我能够听的话题吗？”小说里这种大户人家会把打听机密的人灭口的，她可不想下一次一出校门就被套麻袋。
“嗯？”维露娜像是刚刚想起她还在场，“哦……还有你啊，你可以撤了。”
“得嘞！”何茜茜迅速收起东西跑路，不到一分钟就没影了。
“嚯~好快的跑。”维露娜还倚靠在西娅身上没有动的意思，“嘛嘛嘛……逃跑利索有危机意识也算是件好事吧。”
小下弦月？你们熟到可以叫乳名的地步了吗？
西娅皱了皱眉，把维露娜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扒拉下去。
问题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变了模样：“我没说过让你回本家，扯这种谎难道只是为了吓一吓何茜茜小姐吗？”
“嗯哼~不行吗？”维露娜只是看着她笑，“你不是也配合我了吗？”
还是那么……莫名其妙。
西娅从很久以前就察觉到了，这个人会同时想很多事、很多话，然后只从中随机抽一句说出来，接着就马上进入下一轮思考。
带着一股“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么不说明白也没关系吧？”的傲慢而拒绝解释。
西娅也曾试图理解过、揣测过，效果只能说不尽人意，更何况这种自发性的行为从根本上就会比维露娜的思考慢一步。
西娅偶尔会对此感到有些没来由的……窝火。
尤其是这种维露娜不正面回答问题反而自鸣得意的略过西娅认真的发问的时候。
“哎呀~别生气嘛，我确实是有正事要办，不过和何茜茜无关，她不需要知道那个。”
“那和我有关吗？”
“可以有关。”
西娅：？
一会没管维露娜已经把剩下的半壶茶水都喝掉了，满足的打了个嗝：“走吧，正好顺路。”
还是一如既往，维露娜丢下一句几乎没有任何信息的话便不再解释，绕过西娅往她的目的地移动。
那个方向……顺路……
西娅朝前方看了一眼，神柱顶端反射出的光彩晃得她一阵眼晕。
维露娜移动的速度不算快，可能在等她追上去，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不着急。
西娅揉了揉眼睛，还是跟了上去：“你要去自然殿？”
“嗯？可以是。”维露娜笑嘻嘻的挽住了西娅的胳膊，“你最近问题变多了啊，还不错，炼金术师就是要不断发问。”
“向谁？”不知为何西娅本能的觉得她不是在说上课要多提问之类的事。
维露娜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
“世界。”
“……”
看吧，维露娜说话总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
西娅也不指望一时半会能理解。
两人在炼金数上的天赋从根本上就有差距，西娅的好成绩更多是靠努力磨出来的。
所以就算是在这样的学业淡季，西娅也是不出校单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泡着的……哦对，偶尔还要帮同样不出校的维露娜收拾烂摊子。
也许是因为被冷落，维露娜贴得更近了一点，脸颊蹭到了西娅的尖耳朵。
西娅微微侧头，维露娜白色的发丝上还沾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开口说话的时候混着茶香。
“不是那边，这里。”维露娜另一只手已经捞上了西娅的肩膀，把她往另一个方向带。
被推进熟悉的花园时西娅还有些奇怪：“你和蔷薇教授有约吗？”
回答她的是另一个声音“嗯？我还以为西娅是专门来玩的。”周围的植物中飘出一些粉色的光点，聚在一起拼凑出蔷薇的影子。
“教授……”
“原来你在啊？”
维露娜按住西娅的肩膀打断了多余的寒暄：
“直接说结论吧。学校里有内鬼，不少，教授中至少有一位。”
西娅瞪大眼睛缓缓转过头盯着维露娜的侧脸。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