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沉重地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一摞摞纸张，伸出的手却在犹豫着，在惧怕着。
“克里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然我们也有错，但最后失控造成重大伤亡的还是你。”奥古斯丁微眯眼，深吸了口气，严肃地说道。
“重大…伤亡…吗…”真是不讲道理啊。
明明这一切全是你们引起的，居然全都推到了我头上吗？真是让人心寒，突然让我想起了仿佛早已消失在脑中的那位组长。
我下定了决心，拿起了所谓的损害报告书。只是，其中的内容再一次让我感到了深深地寒意。
“真…真的…假的…”可恶，虽然隐隐约约有所察觉，但没想到真是如此，还以为那是一场梦。
诺兰泽尔的建筑损伤率居然达到了50%以上，受伤人数40489人，失踪人数1204人，除去被复活的人，死者也有接近三千人。当然这只是个大致的数据，具体受到损害的详细信息全都在后面，只是我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
战争中的生死不过是十分正常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之说。但我毕竟不像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这些确实让我很是头疼，没有实感，不如说让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究竟变成了什么人…只有这些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令我痛苦而动摇，让我，非常害怕。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奥古斯丁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再一次问道。
“…什么…”我一手撑在额头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低着头下意识地回应着。
“克里斯…”
“大人…”茉莉和可可看到这样的我十分心痛，但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安慰我。
这并不像是优柔寡断那样的小事能轻松挂在嘴边，而是生死之别的严重问题，是永远也没有最佳却只有更差更惹人痛恨的答案的难题。
虽然我没有偿命的打算，但那种，撕裂内心的自责，刺透精神深处的痛楚，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明白。
可恶，这欠下的债我究竟要怎么还，真是造孽…
看到这些描述，我才知道，我竟然真的召唤出了创世泰坦，那最为可怕的，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神王。
也就是说，本以为只是大伤痊愈后的虚弱，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削弱。这真是令人恐惧啊，也就是说我的实力，再一次被狠狠地砍断，我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十分弱小的冒险者了。
“呼~这…要是一场梦该有多…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吗？世界的朝向一直都在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真是笑不出来，很难想象以后的生活究竟有多么让人提心吊胆。
“克里斯…你在听我说话吗？”奥古斯丁见我没有反应，再一次提高了声调。
“你问吧…”我的声音再一次弱气了不少，听起来就像是在逃避现实一般。
“你，确实是那位几百年前的法师吧，突然出现将世界弄得天翻地覆，却又再一次消失无踪的家伙。”
“是我…”
“那你真的是人类吗？那你的年龄呢？”奥古斯丁一股脑地问着，对我的身份十分在意，毕竟这也是让他最为不安的部分。
“我是人类，你们也知道我会时空魔法吧，就是这个意思。”我猜测几百年前的我应该是游戏刚开始进行魔法测试与调整的时候吧。
因为第一次登录游戏刚好就是教程关，有很广阔的空间，游戏中几乎所有的魔法我也是在那里进行测试的，没想到却成为了大家传说中的法师。
“果然啊，毕竟连咏唱都不需要便能施展魔法的家伙也只有你和他了。不过，时空魔法真的能跨越时间吗？那不是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吗！”奥古斯丁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埃尔隆德的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他们都知道时空魔法的恐怖。
“不行的，你理解成永不可能再次发生的一次失误就好。”那其实是游戏剧情的设计而已，时间领域的魔法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敢轻易使用，毕竟时间悖论这样的东西我可不敢轻易触碰，以免导致一些不可收拾的悲剧。
“永不可能再发生吗？”奥古斯丁依旧有些不信，但还是松了口气。
“你的魔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不论是魔力的运转还是释放的方式都是我未曾听闻的，还有我都没有见过的魔法，你是完全超出了这个世界允许范围的未知事物，亡灵法师。”埃尔隆德这时突然说道，仍不肯承认我并不是亡灵法师。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对我极不信任，打算让我消失。
“……”很可惜，对这个世界的魔法知识我完全不了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而且不懂装懂弄巧成拙的蠢事我绝不会做。
“哼，沉默吗？真是不懂礼貌的家伙。”
“克里斯，相信报告你也看了吧，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奥古斯丁没有在意埃尔隆德的质问，继续严肃地问道。
“想法？”可恶，我能有什么想法？
“换句话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弥补你的过错？”
“我的过错！这明明都是！”
“所以我们给了你选择的权利！克里斯！”奥古斯丁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打断道。
“……”可恶，我倒觉得我一直都在被动地反抗着，真是混账…
“我身为人族的领导者，做事必须讲究原则，克里斯，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尽管你会觉得愤怒，但我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名不见传的家伙而道歉，就算这一切都是由我导致的，也不可能。”
“是吗，真是肮脏…”
“不，这是常识，是规则。”
“……”
“但我并不是没有人性，若是你没有什么打算，我这倒有个建议。”
“你说吧…”
“你的实力过于强悍，我很担心，但你确实是个讨厌纷争的家伙，这是我的看法。”奥古斯丁看我没有反应，便当我默认继续说道，“但若是继续让你自由活动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你必须要一直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下，而且若是你一有可疑举动，是否杀了你全由我们决定。”
“那就是监禁呗…”
“不，并不是监禁，最起码的自由我们并不会限制你。”
“那你们要怎么监视我，靠运气吗？”你是在说笑？照你们的说法我可是会空间魔法的人，一瞬间就能离开城市，你们究竟要怎么办？
“你会留在这的，你自己虽然可以随意传送，但你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吧？那么多的城市，你能保证你绝对比我们，整个索兰的执行力还要快吗？”
“…人质…吗…卑鄙的家伙…”虽然奥古斯丁没有明说，但我还是明白他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