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爱是治疗悲伤的唯一解药

作者:法谱挞 更新时间:2024/7/15 3:25:59 字数:4259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自说自话地要抛下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克洛蒂亚无力地瘫坐在床上,那双被泪水溢满的眼睛,死死盯着握着门把手的白月璃。

白月璃慌忙移开视线,她不敢与克洛蒂亚对视,似是畏惧看到克洛蒂亚流泪的双眸。

克洛蒂亚的话语同样深深刺痛了白月璃。

上天好像十分怨恨白月璃,将所有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带离她的身边,而她又无可奈何。

此刻,这份名为“失去”的苦痛再次落在了白月璃身上,只是这一次是她主动选择的。

白月璃背过身去,紧咬牙关,拧开门把手,准备说些告别的话,然后离开,独自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静待死亡。

忽闻背后“咚,咚”两声,那是光着脚跑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紧接着,一双白皙的小手像蛇一样缠上来,跪着环抱住白月璃细瘦的腰。

白月璃能感受到背上被克洛蒂亚的泪水浸湿了一小片,以及克洛蒂亚的脸在自己背上的摩挲与颤动。

她不敢去碰克洛蒂亚死死抱住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一根风化已久的丝带,一扯就会碎掉。

“你不是,说,说过要,呜~~要给我起名字吗?呜~~”

白月璃依然沉默着。

其实如果克洛蒂亚硬要跟着白月璃,白月璃也无可奈何。可被允许待在一起和强硬地跟着,完全是两回事。

泪眼之中,克洛蒂亚再次看到了那个早已不存在的背影,恍惚之间,过去的时光再次流入她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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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伊芙丽拉弓瞄准草丛中的某物,逸散着巨大魔力的箭矢蓄势待发。

草丛中滚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团子,小团子直立起身,将双手举高,似乎是放弃抵抗的意思,身体像受惊的小兽一样微微颤抖。

“小孩子,嗯,外貌特征像是是血族的。”伊芙丽收起箭矢,缓缓走近。

“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说着,伊芙丽也不嫌弃这个小团子身上有多脏,直接将她抱起。

“总之先和我回去吧。”

小团子很快放弃了挣扎,然后竟毫无防备地在伊芙丽的怀里睡着了。

精灵的圣地,由巨树盘根错节的根部衍生出的一颗颗小树里,住着美丽圣洁的普通精灵种居民。

但伊芙丽的家并不在那里。

她是“无生之子”。与壳世界佛学的“无生”概念不同,此处的“无生”指的是其作为精灵种的长生的根性受阻,无法外显,也就是短寿之人。“无生之子”的额头有着一种特殊的印迹,像是用红色毛笔画的一个圈,但细看又有更多精细的图案。这如同胎记一般自出生起就出现在额头的红圈,带来的不仅仅是短寿,还有……

排斥异类,就好像是所有群居种族的天性一般。所有人自发地根据某一标准,将不在这些标准之列的人筛出去。

那些额头有红圈的婴儿,本来是一出生就要被处死的,但有一对夫妇偷偷将孩子的红圈用术法掩蔽,直到十五岁时才被发现。

在父母的掩护下,那个孩子逃到了禁地——沼泽深处的诡术之森。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里面,但又一个十五年后,在人们要集中处死新诞生的两个被诅咒的“无生之子”时,他以绝对的力量将刑场破坏,并将一众统治者压制,连精灵女王都不是对手。

他们猜测他在诡术之森中获得了魔神的力量,但一些活的比较长的见识过魔神的精灵种们知道,这股恐怖的力量绝非来自于魔神。

最终,他凭借无上的伟力,与非异类们达成了协议,每当有“无生之子”降生,把他们送到沼泽深处的诡术之森。

精灵种的非异类们厌恶、畏惧他,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愿,尊称他为贤者。

又是一个七十年,已经老态龙钟的百岁贤者迎来了他的终结之日,对于普遍能活数千岁的精灵种们来说,也的确是短寿。

正当这些非异类们想要闯入诡术之森消灭所有“无生之子”,以绝后患之时,一个继承了贤者的称号与能力的青年站了出来。

其名夜泱,是从精灵圣地之外的地方过来的野生精灵种,也是一名“无生之子”。其精灵种的特征并不明显,似乎介于精灵种和人类种之间。

夜泱接手了贤者的一切,且其力量似乎比老贤者更进一步。

就这样,由贤者庇护的诡术之森,继续着之前的平静生活。

“我回来了,夜泱在吗?”伊芙丽推开门。

“伊芙丽姐姐!”一个小女孩冲上来抱住她的脚。

“丽雅乖,先去和其他哥哥姐姐们玩。”伊芙丽空出一只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然后碰碰她的鼻尖。

在丽雅一脸满足地走开后,一身白袍的俊逸青年从里屋走出。

“夜泱,你来得正好,先用你的魔法帮我检查一下这孩子身上有没有受伤,然后我带她去洗澡。”

“伊芙丽,你又捡小孩子回来,这回还是别的种族!贤者爷爷以前不是说过,这里只是用于庇护我们这些‘无生之人’的吗?还有,你现在应该叫我贤者大人。”夜泱佯装怒意,手上还是乖乖地按照伊芙丽的吩咐去做。

“哈?你还教训起我来了,你不也捡回来一个恶魔种的孩子,这要是讨厌恶魔种的贤者爷爷还在,不得给你扒一层皮!还有,你才是,当上贤者后就越来越没大没小,无论是按年龄还是先来后到的顺序,你都应该叫我一声伊芙丽姐姐!你还先教训起我来了?”

“好了好了,伊芙丽姐姐,这下行了吧。”夜泱还是妥协了,“说回正事,这个疑似吸血种的孩子没什么事,就是几天没进食了,待会找个鳄鱼放血给她喝应该就能恢复了,刚好给孩子们加餐。对了,千万别让她咬你,要是让你成为她的眷属就完了。”

生活在诡术之森的孩子们并不忌讳血食。当然,他们大多数时候是没得挑。

换上伊芙丽现改的衣服,小团子贪婪地**着一碗新鲜放出的血液,然后就被呛到了。

“咳咳——”

“慢点,我们这里也没人和你抢。”伊芙丽帮她顺了顺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能告诉伊芙丽姐姐吗?”

“姐姐,姐姐。”小团子只是重复着这个词。

“不会说话吗?看来得再经历一遍教丽雅的痛苦了。不过在这之前,得先给你起个名字,唉,可惜我起的名字都太,嗯,一言难尽。还是找夜泱起吧,他肯定有很多好点子。”

正巧,夜泱把伊芙丽的晚饭端进她的房间。

“怎么?又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夜泱,帮这孩子起个名字吧!”伊芙丽把小团子像举辛巴一样举到夜泱的面前。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想自己试一试吗?”夜泱将碗放好。

“那些被我起名字的孩子们稍微长大了一点后,都找你改了新名字,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痛苦吗?”伊芙丽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好吧,那就让我来。这孩子是你在山冈找到的,然后是红色的眼睛,小脸圆滚滚的,对了,克洛蒂亚玫瑰多肉,就叫她克洛蒂亚吧!”

“哦哦,虽然冒出来几个我听不懂的词汇,但这个名字真不错!怎么样,以后你就叫克洛蒂亚!”伊芙丽把克洛蒂亚高高举起

“姐,姐姐!”克洛蒂亚似乎还是只能说这些,虽然她很小,但比起咿呀学语的婴儿来说还是大了许多。

“哦哦,看来克洛蒂亚也很高兴呢!不过,还是得早日教会你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由伊芙丽和夜泱等人编制平静且舒适的生活下,克洛蒂亚和一众孩童健康成长。

或许是因为伊芙丽和夜泱的良好教育以及极好的家庭氛围,吸血种、精灵种以及恶魔种三种种族共存的孩子们并没有因为外貌等不同而歧视或孤立他人。

克洛蒂亚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并且成功地融入了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某日,同往常一样,轮到克洛蒂亚和伊芙丽去收集食物。

清澈的溪流下,克洛蒂亚光着脚丫,用血液凝聚长矛插鱼,三年的时间让她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了高了些许的幼童。

“唉,最近夜泱越来越不正常了。克洛蒂亚你有觉得吗?”伊芙丽把鱼用鱼鳃串好,丢进背篓里。

克洛蒂亚没有作声。她很少讲话,更多时候是用肢体和伊芙丽交流。她很黏伊芙丽,几乎形影不离。

伊芙丽其实觉得夜泱从继承贤者之位后就开始变了,只是之前都是细微变化,而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巨大,让她不得不注意。

“好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伊芙丽牵着克洛蒂亚的手,两人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背篓的鱼回去,然而,等待她们的是地狱般的场景。

所有生活在诡术之森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生机,在他们的尸体下面,巨大的法阵闪烁着诡异而恐怖的光芒。

突然,法阵中央浮现一个血色空洞,夜泱从中走出,身上扛着一块黏黏糊糊的黑红色物体。

他站在昔日同伴的尸山血海之上,发出狂笑,嘴里喃喃道:“我看道了!我看到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

“为什么要做这些?夜泱!”伊芙丽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他的名字。

“伊芙丽,你来的正好,我还缺最后一个实验材料,你愿意帮我吗?”夜泱露出贪婪的笑声,逐步向伊芙丽逼近。

伊芙丽瘫坐在地上,哭着质问夜泱:“为什么?你难道没有感情吗?大家可都是把你当做亲人一般对待,是因为相信你、爱你才推举你做了贤者,可你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贤者爷爷吗!”

“就是因为他们相信我、爱我,我才做出这个法阵的,我是为了保护他们啊!伊芙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对老贤者也什么都不了解,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力量背后蕴藏着什么,你就是个天真的傻瓜!生命本身根本不重要,活着与死亡没有本质区别,这个世界注定走向灭亡,我是在寻找解救之法啊!所以,帮帮我吧!”

说着,眼神狂热的夜泱向着伊芙丽步步逼近。

“停下!不要再靠近姐姐了!”克洛蒂亚小小的身躯挡在夜泱和伊芙丽之间,“你是想用那团血肉做什么是吧,那让我来当你的试验品,我相信我比伊芙丽姐姐更能胜任这份工作。”这是她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克洛蒂亚向着那团血肉挥了挥手,夜泱背上的那团黑红的血肉似是有感应地回应了她。

“这可真是意外发现!”夜泱狂热眼神的目标转向克洛蒂亚。

“等等,克洛蒂亚,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让你来?我……”

突然,克洛蒂亚吻在她的额头,吻在那个困扰了伊芙丽半生的血红标记上。

爱是治疗悲伤的唯一解药。克洛蒂亚希望通过爱给予过度悲伤的伊芙丽治愈,这一举动是她表达爱的形式,有着孩童的幼稚,但却是她目前想到的最佳方法。

伊芙丽突然泪流满面,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如此失态。

当然,她绝不会让小孩子来代替她受折磨,可惜克洛蒂亚没给她这个机会,抢先将她弄晕。不过即便她不晕,已经锚定克洛蒂亚的夜泱也不会同意交换。

当伊芙丽醒来,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血迹也都消失不见。

随后,伊芙丽找了克洛蒂亚三年,克洛蒂亚也被折磨了三年。

期间里世界发生了很多大事,但最令伊芙丽关注的是恶魔种的发源地的大屠杀、教廷的人员大清洗、种族混杂以及新上任的年轻教皇。

终于,在和克洛蒂亚分开的第三年冬,伊芙丽顺利带着克洛蒂亚逃出了教廷的地牢深处,虽然离开得过于顺利让她有些担心,但当务之急是救出克洛蒂亚。

只是,在成功远离教廷后休息时,伊芙丽发现,本就没有被捡到之前记忆的克洛蒂亚,再次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伊芙丽不敢去想这三年里克洛蒂亚受了多少折磨,抱着克洛蒂亚小声地啜泣。

突然,感受到额头传来柔软的触感,伊芙丽先是呆愣着望着对着她微笑的克洛蒂亚,然后小心地碰了碰自己被亲过的额头,随后嚎啕大哭。

三年的折磨并没有改变克洛蒂亚对伊芙丽的爱,她还是三年前那个小女孩,尽管身体稍微长大了,但灵魂并没有变。

爱与悲伤的冲击,转化为两人的泪水,从心里流出。

随后便是三年的逃亡,这段时间也是现在克洛蒂亚大部分记忆所在。虽然每日担惊受怕,但和伊芙丽姐姐待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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