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渐亏，晨曦渐盛。
两只小小的人儿就这样抱着睡到了黎明前夕。
凝鸢利用她吞噬某件东西得来的能力以及她对气息的辨别能力，迅速找到了白月璃和克洛蒂亚所在的小屋，然后像以往造访此处的客人一样，从窗户进入了她们所在的房间。
凝鸢的眼中，克洛蒂亚胸前的的衣物内，闪烁着独属于方舆的柔和的淡绿色的光。
正当凝鸢忍不住想要去触碰时，克洛蒂亚突然醒来，眼中肃杀之气尽显。
虽然眼角的泪痕让克洛蒂亚的威势略微下降，但还是吓了凝鸢一跳。
“等等，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
克洛蒂亚并不给凝鸢解释的机会，一招兔子蹬鹰将凝鸢蹬在床对面的墙上，然后迅速起身。两柄血刃在她身前凝结，双手各持一柄向着凝鸢挥击出一道血色十字斩。
凝鸢也终于意识到必须和这只不听人话的“白色贱猫”干一架，于是也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打算快速解决战斗。
凝鸢手腕上突然缠上一条由魔力凝结的青蛇，在她闪身躲过克洛蒂亚的斩击后，那蛇向克洛蒂亚张开血盆大口，欲将其整个吞下。
但克洛蒂亚也不是吃素的，一柄血色长剑迅速凝结，将蛇的上颚斩下。就在此时，凝鸢乘机抓出克洛蒂亚的手腕，打算吸取她的力量令其力竭。
可吸血种的魔力哪是这么好吸取的，克洛蒂亚一个肘击打在凝鸢的脖子上，凝鸢硬吃一招，抓出机会控制住她另一只手，二人以肉搏的方式扭打在一块，期间青蛇与血刃不断碰撞。
惊叹于凝鸢的肉体强度，克洛蒂亚发现近身的作战反而制约了自己，但此刻已经由不得她多想。
白月璃早被她们的战斗声惊醒，但面对这样的战斗，她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插手，只能用言语劝解。
克洛蒂亚最终还是落了下风，肉体强度接近的情况下，成年女性的身体还是比少女体型更具优势，而且凝鸢吞噬力量的奇怪能力更是让克洛蒂亚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
“现在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吧？”凝鸢将克洛蒂亚压在身下，用膝盖抵住她的肚子。
克洛蒂亚流下了不甘的泪水，她讨厌这种无法动弹的状态，无力的感觉令她抓狂。
“好了好了，我放开你就是，但你可别像之前那样杀过来。”凝鸢还是心软了。
一松开手，克洛蒂亚立刻一个鲤鱼打挺接后蹬腿向后方弹去，直直地落在床上，卸了力。
白月璃被这冲击的反作用力震得从床上微微弹起，然后扶着克洛蒂亚坐起：“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说这话时，克洛蒂亚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哭腔，不知是昨夜情感的延续，还是刚刚的委屈造就的。
凝鸢直接在地板上盘腿坐下。她的目光始终在克洛蒂亚胸前，那颗种子藏匿的地方。就在凝鸢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毫无预兆的不安感笼罩了她的全身。
“小心！”
刹那间，克洛蒂亚正上方的天花板裂开，一股黑色的粘稠物以极快的速度迸射而下。
克洛蒂亚也预感到了危机，若是平时，她可能能躲开，但此刻，被消耗了几乎所有气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色粘稠物落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白月璃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将克洛蒂亚从床上推开。
她的眼神满是释然与解脱。
黑色的粘稠物将白月璃瘦小的身躯从五楼压到一楼地下，期间贯穿了多层水泥钢筋浇筑的地板。
克洛蒂亚坐在地板上，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哪怕一个音节都无法从她被悲痛塞满的喉咙里挤出。
“愣着干什么！快走？”凝鸢用手提溜着克洛蒂亚，从五楼的窗台跳出，直直落在地上。
克洛蒂亚拼命挣脱掉凝鸢的手，直接趴着跌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但她顾不得这些，立刻从地上爬起，盯着那栋已经被黑色粘稠物包裹严实的大楼。
万幸这里的居民早就因为之前的事故全部搬离，不然这些黑色粘稠物可能会混入许多血迹。
“……血肉……”低沉至极的声音从那堆粘稠物中传出，直击二人的耳膜。
一簇一簇的粘稠物像四处喷溅的火山熔岩一般朝着克洛蒂亚和凝鸢袭来。
“不好！”凝鸢赶紧拽着克洛蒂亚向后拖去，然后顺手将她抗在肩上，开始像施展轻功一样在大楼间穿梭。
“……血肉！”
克洛蒂亚再次从一团烂肉的姿态恢复成刚捕捞上来的鱼。她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刚刚，因为自己，白月璃……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凝鸢呵斥道。
“放我下来！呜……我要去救她！”因为是被扛着，克洛蒂亚的泪水倒着从额头流下。
凝鸢沉默了。
显然，那个普通的人类孩子，此刻已经不可能活得下来。
“她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我要去救她。”克洛蒂亚的眼泪已如决堤的水坝。
“去救她？救一具尸体？这种自欺欺人的……”凝鸢心头一滞。
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就和自己一样。
“我现在回去，你别乱动了。”
凝鸢长叹一口气，调转方向，向着出租屋的方向赶。不知为何，她竟也希望那女孩还活着，虽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怪物的本体可能就是包裹着出租屋的聚集的黑色粘稠物，因此越靠近那里，就越难躲避它的攻击。
“先说好，这可是赌命的做法。作为报酬，等后面事情解决了，把你胸口藏着的方舆的那颗种子给我看看，并给我讲清楚缘由！”
“嗯。”
瞅准时机，凝鸢手中凝聚出一股青色的能量球，将其打在大楼的门口位置，制造了一个缺口并趁机钻入。
怪物腔体内部的攻击更为迅猛，已经无法靠闪避躲开了。
凝鸢凝聚出一道包裹住二人的屏障，然后向西边白月璃所在地突围。克洛蒂亚也恢复了一些气力，帮着用血刃抵挡切割那些不断向她们迸射的黑色粘稠物。
整个居民楼是每层八间屋子如“非”字状对立排列的状态，大门进入右手第三间大致就是白月璃坠落的位置，可就是这么十几米的距离也花了不少时间。
“那是月璃的手！”克洛蒂亚惊叫道。
此刻，一只沾满鲜血的白皙的小手正逐渐没入从上贯穿而下的柱子状的黑色粘稠物中。
正当克洛蒂亚要脱离凝鸢的屏障跑去拽出白月璃时，一道强而有力的攻击直直击破这屏障，从背后打在凝鸢心口，震碎了她的肋骨，迫使她吐出一大口血。
克洛蒂亚被撞得向前飞去，两人叠躺在一起，一如刚刚对峙的结果，区别是克洛蒂亚被压得晕了过去。
下一波攻势接踵而至，不给她们喘息的时间。
“看来我要死在这里了。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方舆……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凝鸢闭上眼，想象的死亡并没有来临，一股熟悉的暖意萦绕了她的全身，将她积攒多年的伤痕全部治愈。
凝鸢猛地睁开眼，一道绿色的屏障包裹住她们两人。
种子中蕴藏着的这份力量，就好像是知道凝鸢会和她们相遇而特意藏匿进去的，乃是方舆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跨越了十几年的，迟来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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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被黑色粘稠物包裹完全的少女“支离破碎”的身体正在自我修复。
待修复完全后，少女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瞳熠熠生辉。
“我记得我已经战死了，我现在这是在哪？等等，这具身体是……零号的身体！怎么生命尺损失这么多？看这周围的能量密度，这里是壳世界？包住我的东西是……侵蚀体！竟然已经从核世界跨越里世界扩散到壳世界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眼下的情况并不适合思考这些问题，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占据白月璃身体的金瞳少女能感受到自己灵魂正在逐渐从这具身体溢散。
虽然眼下还有很多疑问未能解答，但眼前熟悉的敌人才是她需要优先解决的对象。
少女稍稍活动了下筋骨，发出轻微的骨头的脆响。
“那么，前哨战打完，我们开始第二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