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
但曾照亮黑夜的绿色萤火,却再也见不到了。
她像划着后燃尽的火柴,转眼间就消失在世间。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充斥在白月璃的心尖。
她望向初升的太阳,火红的圆日无法给她带来温暖。
白月璃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个充斥着痛苦和悲伤的可怕炼狱,但她的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又或者说是寂寥。
她望着那冉冉升起的红日,竟觉得它未能发出任何光芒。
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自此,漫长的极夜在她的眼中挥之不去。
忽然一只小手缠上了白月璃的腰间,打断了她与孤寂的长久对望。
“姐姐!姐姐!”
白月璃轻抚着瑟蕾亚的头,尽力地安慰这个被惊吓过度的可怜小家伙。
“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的。”
光打在白月璃的白发上,竟使得她仿佛多了一丝如同古典壁画人物中会出现的神性。
“姐姐,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对了,从我在河边找到你到现在,也饿了将近一天一夜了,我们回去去吃点东西吧,刚好我在克里木城得到的新背包里有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还挺好吃的,我们一起吃吧!”
“嗯。”
待她们走后,一人从暗处现身,正是先前寻着凝炼魔神核心而来的夜泱。
“这可真是让我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那孩子究竟源于何处?”
夜泱现在已经无心于魔神核心以及实验,他的目光已经被白月璃牢牢吸引,无法挣脱开。
他的眼中闪烁着渴求、狂热、贪婪,以及,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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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白月璃打算再次向瑟蕾亚告别,却被对方死死拽住袖子。
“姐姐,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面对瑟蕾亚近乎央求且略带哭腔的语气,白月璃思考片刻,拒绝了她。因为在阿塔西亚的封印下,此处将不再出现灾厄,瑟蕾亚也有着独自生存的能力,而跟在自己身边反而危险重重。
白月璃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萦绕着巨大的谜团,而正是这些谜团,将许多危险吸引到自己身边。并且,与自己这个将死之人陪伴太久,将来分别时会太过痛苦,还不如就此别过。
然而,白月璃没想到的是,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的邂逅之下,自己已然成为对方心里除却老猎人之下最重要的角色,成为在瑟蕾亚经历的短暂的十一年人生里,唯二的带给她温暖的人。
在被拒绝后,瑟蕾亚松开了手。
她擦干眼泪,挤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像是认命般答道:“我知道了,我会在这个等着姐姐你回来的。”
目送着白月璃离去的背影,瑟蕾亚在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
上一次没有勇气跟上去,这回再次见到白月璃,瑟蕾亚想把握好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她要偷偷跟着白月璃。
木屋的门合上了。
自此,它的第二个主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猎人维亚尔的墓碑立在花丛之中,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屋后的泥土里,成为地底深处埋藏着的,过去他与某人约定守护的巨大法阵的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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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图的指示,东边这里应该会出现一小块森林,可现在……”
眼前寸草不生的荒漠让白月璃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正打算原路返回时,却撞见一伙从远处缓缓到来的俊朗的男女。
精灵,在各种故事中,都是优雅与美丽的代言者,极长的寿命让岁月几乎无法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痕迹。
然而,这群精灵,虽然有着绝佳的外貌与身段,却仿佛饱受岁月与生活刀刻斧凿一般,眼神中也露出疲态。
在远处见到白月璃的一瞬,为首的人当即僵在原地,并挥手示意后方的人停下,在交谈一阵后才朝着白月璃迎面走来。
白月璃本打算绕过他们,却被为首的男性精灵叫住。
“那边的小姑娘,我看你拿着地图,是想去哪里?我们在这片地区生活了很久,如果方便告知去向的话,或许我可以给你指路。”男性精灵说出这句话后,他周围的精灵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因为这和他平日里冷若冰霜、很少与其他种族甚至同伴闲谈的形象大相径庭。
白月璃也十分惊讶,考量一番后,答道:“我现在是要去迷惑之森找一位能够寻人的厉害的占卜师,请问您知道迷惑之森是在哪个方向吗?”
那位领头的男性精灵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之色,但立刻平复下来:“我们就是居住在迷惑之森的森精种,现在正要回去,而且我也认识你找的那位占卜师,不如我们一起走?”
这话让男性精灵身边站着的女精灵惊得一激灵,拉着他到边上开了个小会。
“阿鲁克,你真的要带她去卡雅婆婆那吗?首领不是说过现在森林里禁止外来种族进入吗?”
“杰莉安,如果出什么意外我会负责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
短暂的交谈后,白月璃与阿鲁克互问了名字,便跟着他们前往迷惑之森。
在这不到十人的队伍后面,一个小家伙也跟了上来。
唯一察觉到的阿鲁克似乎默许了她的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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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之森的名字,源自于其内部由各种植物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而形成的容易迷路的景观,而更为恐怖的是,普通人一旦进入,除了迷路之外,还有被那些植物变成养分的可能性。
关于这些知识,克里木城的原住民等身为“本地土著”的家伙都十分清楚。
白月璃在阿鲁克的解说以及其他精灵不解的目光下,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座大树跟前。
一道法阵在树干处显现,随后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一行人成功进入,而直到后面尾随的小家伙也进来后,这光芒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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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一个树洞里,一位老妇人悠闲地喝着茶水。
她的手粗糙得像老鹰的爪,身体关节处丑陋又曲折,皮肤就像边上的老树一般。虽然她十分年老,但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精灵种该有的相貌。
“天要亮了”。
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从她只剩几颗牙的嘴里蹦出。
明明现在还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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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在白月璃凝视初阳时,背生六翼、半边身体被黑色粘稠物包裹着的红发女人也同样睁开双眼,似乎在与她对视。
束缚她的八道金黄色锁链,此刻只余七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