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各表一方。
一片仿若无垠的旷野上,高过腰部的长草被风抚动,荡起绿色的波浪。
一位白发的少女躺在这片绿色的汪洋里,随着波浪的起伏若隐若现。
一只蜜蜂停在她的鼻尖,让熟睡中的少女耸了耸鼻尖,随后是一声清脆的喷嚏声。
少女直接弹起,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个哈欠,眼泪自然分泌,让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待她看清周围的一切后,顿时有些无措。她站起身,向远处望去,只看到无垠的绿。
无穷无尽的绿充斥着视野,置身于这片绿色的海洋里,心却如波浪般飘忽。
记忆在此刻重新占领高地。
“这里应该是里世界的某处,是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对了,我记得被卷进裂隙的时候,白月璃拉着我的手一起过来了,但她现在哪?”
克洛蒂亚一边呼喊着白月璃的名字,一边拨开身旁的草,费力地前行。
“这些东西真碍事。”
克洛蒂亚打算凝聚血镰将周围的草扫断,却发现怎么也感应不到与血液的联系。不仅如此,从苏醒到现在,她的翅膀就一直无法显现出来。
绕了一圈,克洛蒂亚又回到原点,也在这时,她发现原先自己躺着的地方不远处,立着一块墓碑。
“刚刚竟然没有发现。”
墓碑背后并没有坟堆,底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埋人。
这墓碑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苔。
克洛蒂亚将苔藓拨去,露出墓碑青灰色的本色。
原本刻在上面的碑文也显露出来:
“我未曾怀揣希望
我终将深陷绝望
我未曾拥有过往
我终将全部遗忘
我无惧前路何往
我必将冲破虚妄
携带
六分之一的信仰
我与我最后的赌注
走向不归路”
克洛蒂亚念着碑文,不解其中含义,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一柄锄头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伊莉丝……”
克洛蒂亚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向后遁去。
她看到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人,眼里噙着泪,两手无措地摆弄着,嘴里喃喃着什么模糊不清的话语。
就在僵持了几秒后,老人心中汹涌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些许平复。
“对不起啊,姑娘,老头子我太老了,眼睛不好使,不小心把你错认成我走失的养女,把你吓到了,对不起。”
“养女?”
“对,就是这座墓碑的主人,她叫伊莉丝,也和小姑娘你一样有着一头秀丽的银发,当时走丢的时候和你看着差不多大,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已经丢了二十一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这块墓碑是……”
“这是伊莉丝给自己刻的,我能认出她的字迹。当时她走丢后,我也是在这里找到这块她刻下的墓碑。”
似是扯到伤心处,老爷爷有些哽咽,被泪水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
克洛蒂亚走上前去,扶住这位老先生,轻抚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老先生终于缓了过来。
“谢谢你啊,小姑娘。”
“不客气,举手之劳。”
“以前伊莉丝那丫头也是这样帮我顺背的。”老爷爷有些怀念地喃喃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克洛蒂亚。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传送到这里。老爷爷,你有在附近见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类种女孩子吗?”
“没有,我一路过来只看到你一个人。而且小姑娘你说的人类种是什么意思?我们不都是人类吗?”
克洛蒂亚尴尬地笑了笑,以为这是个人类种聚集的落后封闭的小村落,没见过其他种族的人,把她也误认为是人类种,就没有戳破,觉得这样可能更省事。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外貌已经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所以你是误入这里吗?那可不好办,外人在这片草地里很容易迷路的,等老头子我把墓碑周围的草清理干净,就带着你一起出去。不嫌弃的话,待会来老头子我那坐坐,给你准备些吃食。”
克洛蒂亚勉强应下,并抢先一步拿起锄头,帮着老爷爷清理起杂草来。
忙活了一阵后,克洛蒂亚感觉自己又渴又累。这点工作量,平日里自己肯定大气都不喘的,但现在却成了这样。
“难道是因为我已经在这躺了了很久,太久没进食了?看来得先补充了体力再去找白月璃了,希望她不会出什么事。”
一切结束后,克洛蒂亚跟上老爷爷,离开了那块孤零零的墓碑,墓碑前,被新种着一丛紫色的风信子。
回去的路上,克洛蒂亚突然回想起伊莉丝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壳世界种白月璃卧室和病房窗前摆放的紫色风信子,登时就回想起来,墓碑主人的名字和白月璃母亲的名字一样。
“应该不会这么凑巧是同一个人吧……”
带着怀疑,克洛蒂亚陪着老爷爷回到了他的家。路上遇到一些和老爷爷打招呼的人,在看到克洛蒂亚后,身体都紧张地一震,随后长舒一口,逃也似的找借口溜走了,让老爷爷十分诧异。
这是一座由石头建立的城市,古老的建筑在风雨与时光的侵蚀下,依旧挺立,但各种纹样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土一样的灰白一片。
老爷爷的屋子是圆柱形的,面积很大,像是扩大版的城堡的顶部。据说这是他的祖辈传下来的。
屋子内部的半面石墙上,都挂着些不知所谓的涂鸦,像是心智未完全的孩童才能画出的作品。
虽然不知所云,却能从不同画的笔触中,看出成长的痕迹。
“这些都是伊莉丝以前的画。她的画技很糟糕,但我很喜欢她绘画时的样子。看着她的每一幅画,我都能想起当时的场景,真是怀念啊……”
这所屋子里的一切,都被老爷爷维持成二十一年前的样子。屋子的每一角,似乎都有伊莉丝的痕迹。
突然,克洛蒂亚猛地瞥见镜子中自己的倒影,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为什么我变成白月璃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