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蕾亚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打心底里为她们感到高兴,同时,也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了起来。
瑟蕾亚能从白月璃和克洛蒂亚二人身上感受到,她们之间深刻的羁绊,而她自己呢?对于白月璃而言,她恐怕连护卫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只是看她可怜才没有赶走她,放任她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瑟蕾亚之前也想过,如果白月璃姐姐找到了克洛蒂亚后,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能继续陪在她身边吗?
虽说之前瑟蕾亚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着白月璃,但那时她的身边没有其他人陪着。瑟蕾亚自己虽不能在她心中占据哪怕只是小小一份,却也能用“这好歹也算是一种陪伴”的说辞来宽慰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
瑟蕾亚明白,是她需要白月璃,而白月璃并不一定需要她,在与克洛蒂亚重逢后更是如此。
于是,她强忍着心中莫名涌现出的悲伤,在白月璃与克洛蒂亚相拥之际,偷偷地跑远了。
“永别了,白月璃姐姐,谢谢你陪我这么久,这些日子我很开心。”
当然,瑟蕾亚并没有把这些话直接说出来,只是在回头远望时,在心中默念罢了。
随后,瑟蕾亚隐入树丛中,消失不见。
约莫一分钟后,克洛蒂亚第一个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那个和你一起的恶魔种的小丫头怎么不见了?”
“什么?”白月璃这才发现,本应该在自己身后的瑟蕾亚已经不见踪影。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白月璃焦急的样子,克洛蒂亚叹了口气:“别慌,她应该没跑多远,我带着你飞到空中看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谢谢你,克洛蒂亚姐姐!我们赶快去找她吧!”说着,白月璃主动转过身去,张开双臂,示意克洛蒂亚像以前一样环抱着她起飞。
克洛蒂亚心情有些复杂,但只是迟疑了一会,就照做了。
克洛蒂亚曾以为,自己才是带给白月璃希望的人,将她从黑暗的泥沼中拖出,但实际上,白月璃才是火炬,她只不过是点燃这火炬的蜡烛。
这没有太阳的世界,就是这样被小小的光源照亮了一小块,但黑暗中,能熄灭火光的淤泥伺机而动,而通过燃烧自身发出光亮的她们,在未来某一刻,也会将自己燃尽。
“克洛蒂亚姐姐,你看那里!”
顺着白月璃所指方向看去,一个灰发幼女躺倒在地上,周围的一圈满是黑色粘稠的侵蚀体,暂时未将她躺着的地面吞噬。
“克洛蒂亚姐姐,快!”
没等白月璃说完,克洛蒂亚已经俯冲而下,一把抓住瑟蕾亚,然后借力起飞,掉头向上冲去。
此刻,底下已经成为炼狱,由黑色“岩浆”包裹着的炼狱。
黑色粘稠的凝胶状物体闪着像是吃了菌子时的看到的光,地表也被啃食殆尽,越陷越深,时不时吐出的几副血红的人形骨架更是令人为之骇然。
若隐若现的诡异人脸、如海洋风暴中心腾空而起的黑色漩涡、不断出现并破开并向外射出黑红色液体的“火山泡泡”、心脏极速脉动般的巨大声响等,无一不像是末日来临的前兆。
克洛蒂亚和白月璃均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切好像就发生在她们将瑟蕾亚“捞起”的一瞬之间。
须臾间,一声更大的声响将她们的目光从巨大漩涡上吸引开来。
“魔神像,爆开来了?”本来克洛蒂亚还计划着将二人带往几乎不受影响的那十二尊魔神像中暂避锋芒,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克洛蒂亚只能带着他们尽量往高处和离那贯穿天地的漩涡更远的地方飞。
好在那漩涡刚刚成型,没有达到那种蛮横不讲理的吸力,克洛蒂亚才得以带着她们逃脱,向北方加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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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那有着鲜红如瀑长发的六翼天使身上捆着的八条锁链,接连断了四条,加上之前断的那一条,现在只剩下三条了。
“南,西,东,中,四个方向吗?看来剩下的两条也快了,唯一棘手的是那最后一条,不过,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那八条金黄色的锁链,原本分别捆住女人的脖子、腰以及六翼。
脖子上的锁链借助了部分壳世界的力量,是她最早挣脱的;腰上的锁链源于核世界,是压制其根本的一道禁锢;束缚六翼的锁链则来自于六个不同方位共七十二柱魔神像的力量,对压制她身上的侵蚀有奇效,如今已经断了四根,另外两根也出现裂痕,这导致那女人身上那半边未被侵蚀体包裹的身体也逐渐受到侵蚀,与其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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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克洛蒂亚保持着“左拥右抱”的状态飞速逃离那魔境,由于底下都是一片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只是一个劲地向北飞,一刻不敢耽搁,直到撞上一层屏障。
“嘭——”
克洛蒂亚的头骨发出撞击钢化玻璃时的声音,但并没有裂开。
眩晕感充斥她的大脑,她带着白月璃和昏迷的瑟蕾亚直直坠落下去。
“糟了!”
克洛蒂亚勉强稳定身形,手中提溜着的两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她猛地向下,像导弹一般坠落,在接住两人的一瞬间,释放血液,凝结成一大群蝙蝠,勉强消解了下坠时的冲击力。
“呼~~”
克洛蒂亚摸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逃到这里应该没事吧。”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眼前虽然没有侵蚀体的踪迹,但这和平的景象反倒更加激发出她的某种情绪。
那便是愤怒!
周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象,当初伊芙丽姐姐就是从这带她离开的。
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浮现,克洛蒂亚的心逐渐被“复仇”二字吞噬,面部表情也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怒视着被屏障包裹着的远处林立的古典建筑。
因为之前的飞行刚呕吐完的白月璃,马上注意到了克洛蒂亚情况的不对劲,当即跑过去安抚她。
“怎么了,克洛蒂亚姐姐?”
克洛蒂亚扭过头,脸上还是那副充满仇恨的狰狞面孔,把白月璃也吓了一跳。
在看到白月璃夹杂着胆怯与心疼的表情后,克洛蒂亚短暂地恢复过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这个地方勾起了姐姐你不好的回忆吗?”
“嗯,非常不好。”
白月璃十分识相地没有东问西问,她抱住克洛蒂亚,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
“我没事。”嘴上这么说着,克洛蒂亚还是轻轻靠在白月璃身上,用脸蹭着她的头发,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克洛蒂亚明白,现在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