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中，好像有谁在与我低语，每个音节都使我陌生，只能看着那斗篷下的半张脸，嘴一张一合，不知所言。”
“祂将我的手捧起，用脸颊轻蹭。”
“滚热的泪滴在我冰冷的手上。”
“我已失去温度，却还能由这热量，感受到祂的绝望。”
“一束目光自祂身后照射而来，如光柱般凝成实质，我看到一双无喜无悲的眼睛，贯通古今，仿佛透过时光，凝视所有。”
“于是我醒来，以全新的身份，在新世界的某处，开启我的第二次生命。”
“记忆随着成长蜕变成虚无，新的人格在这残破的身体诞生，而灵魂不灭，故意志不灭。”
“那令我灵魂颤动的身影再次出现，我再次被吸引，愿随其而往。”
虚无之中，一声哀叹自宇宙深处传来，透彻骨髓，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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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瑟蕾亚就看到身旁坐着的白月璃和克洛蒂亚。
她刚想说些什么，又别过头去。
树荫下的草地，带着泥土和野花的芬芳，很软，很轻，但瑟蕾亚的心却无比沉重。
“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跑那么远？”
白月璃语气中尽是担心，没有丝毫责难的意思，但这反倒让瑟蕾亚更加难受。
她起身又想跑，却被白月璃猛地擒住手腕。
“为什么要跑，可以告诉我吗？”白月璃哀求道。
“别闹别扭了！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别人怎么可能会懂！”克洛蒂亚突然吼出这样一句话，只是话到后面气势越来越弱。
毕竟，克洛蒂亚自己也是这样。
听到这，瑟蕾亚停下了，她带着哽咽说：“白月璃姐姐，你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人了，我也没必要留下了。”
“你在说什么？如果是你自己不愿意留下，觉得我伤害到你，那我不会阻拦。但如果你是觉得是我嫌你是个累赘，给我添麻烦了，才打算离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
白月璃打断道：“瑟蕾亚，其实在森精种见到你的那天，我是又担心又高兴。担心的是，你会因我而受伤甚至失去生命，高兴的是身边终于有一个可以支撑的人了。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心里总是会冒出各种不好想法，但因为身边有人陪伴，才没有付诸行动，才故作坚强。之前是爸爸，再是克洛蒂亚，然后是你。现在你和克洛蒂亚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真的很高兴，可是你为什么要一言不发就离开，还差点遇到危险，你知道你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余生都无法安宁，只能活在无休止的自我责难之中。”
说完这段话，白月璃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几乎就要瘫倒在地，还好身侧的克洛蒂亚及时扶住她。
瑟蕾亚伸出的手偷偷又收回去。
“但我要以什么理由待在你身边？”
“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那你就可以留下来，一切在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能决定。你只需要明白一点，我的心中，已经把你和克洛蒂亚，当做家人一样看待！”
“家人……”
“对！”
瑟蕾亚嘴角露出浅笑，这是她短暂的前半生中听到的最温暖的话。
她释然了，有些懊悔之前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蠢事。
她们三个都是不坦诚的人，都只会把自己的心事藏在心底。
她们三个也都是空无一物、无依无靠的人，在这苍茫大地上，随着命运的波浪起起伏伏。
就是这样三个人，却偏偏被命运的丝线串在一起，彼此相邻。
虽然瑟蕾亚和白月璃之间的芥蒂消除了，但持续在这三人小队中的微妙氛围却没有消失。
不过，这种微妙的氛围一直持续，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在这广阔的世间，个人的生命犹如浮萍，水面轻轻一荡，轻易就能将其击散开。生命尚且如此，某些不能表露的情感就更没有存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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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克洛蒂亚问白月璃。
“接下来……”
克洛蒂亚打断道：“你的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还不答应我，让我与你缔结契约？”
白月璃思索片刻：“最开始，或许是因为有些恐惧吧。那时的我害怕这份契约会摧毁我作为一个人死去的权利。毕竟，我希望未来的某天，死亡能带给我真正的解脱。”
“那现在呢？”
“现在我同样恐惧，只是恐惧的东西不同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所携带的那份记忆中，会有什么现在的我无法承受的东西。这是她的灵魂做出的判断。”
“记忆？什么记忆？”
“那是我听极东之地禁锢着的吸血鬼说的，少部分吸血种所拥有的能力。”
白月璃给克洛蒂亚转述了一下那家伙的说辞。
克洛蒂亚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种能力，以及，那吸血种似乎认识以前的她。
“艾萝菈……”克洛蒂亚反复念诵着这个名字，企图从中得到些许过去的记忆。
很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存在的部分记忆，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战斗场面：与里世界的世界意志厮杀的场面。
这也是她当初对自称世界意志的方舆有所怀疑的原因之一：她曾在很久以前见过里世界的世界意志，并与某些人共同封印了她。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的答案，是她在被那自称启神种的老者包裹在茧里时，意外串联分析出来的。
这记忆同样是她对夜泱复仇的保障：她要找回那股原本属于她的力量！
为此，现在只能继续忍耐。
“克洛蒂亚姐姐，你要去见见她吗？去见见那个告诉我这些的吸血种？”
“啊？这……”克洛蒂亚有些迟疑不定，那人或许能帮助她找回记忆与力量，但她不想现在就离开白月璃。
毕竟，白月璃的时间有限，但克洛蒂亚仍有悠久的寿命。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一起去吧。之前因为急着要找你，走得匆忙，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瑟蕾亚也同意吗？”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怎么样，克洛蒂亚姐姐？”
“行，我带你们飞过去吧。”
“等等，我们可以通过魔神像。”
“还是别了，这个情况往南边走并不理智，而且这边的魔神像恐怕也像之前那边的一样，或许已经坏了。”克洛蒂亚已经听白月璃讲过她这些天的遭遇，也知道她们通过魔神像移动的神奇方法，但她并不放心。
“那就听克洛蒂亚姐姐的！只是姐姐你刚刚飞了这么久，现在没事吗？”找到克洛蒂亚后，白月璃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活泼欢快了起来。
“没事，我去找几只动物补充一下血气就可以出发了。时间紧迫，我就先去了，你们两个待在原地等我回来，顺便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好。”
就在克洛蒂亚腾飞至半空时，那包裹着整个教廷的巨大魔力罩，突然碎裂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