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毕业之后回了学校。这次，像是所有所有人都在，操场的上空就如同每个晴朗的中午一般，被临近成年的人青春的生命，浮躁的忧郁，似乎永远的迷茫和幼稚的恨意萦绕。
我独自无所事事地穿梭在冲动之中，怀着一模一样的冲动和幼稚。视野的角落瞥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的朋友，我知道他在寻找我，他也在离开我视野之前朝我走来，但我装作没看见，为了让他先向我打招呼，亦或是打完招呼之后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在逃避相遇也说不定。
我独自无所事事地穿梭在冲动之中，寻找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虽然实际上是在寻找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并且想做。我拨了拨头发，不是为了让它变得整齐，而是希望它更乱一些。
确实，和朋友打完招呼之后就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一起绕着教学楼无所事事地踱步，有老师一样的人拜托我去教学楼里拿什么东西。教学楼大大小小的门有五个，但我并不记得前面绕教学楼转的时候有哪个开着。
我再次去寻找开着的门。似乎确实，装着玻璃的门都开着，虽然只是虚掩着，或开了一条缝，铁栅栏一般的门全部都紧锁着。玻璃门里面透出的教学楼竟是阴暗的。教学楼是个环形结构，中间有很大的区域可以让光驱逐对于黑暗的恐惧。但是这次竟没有。
我站在一扇门前，不知何时操场上的人有很多都围过来了，好像在看什么非常需要勇气的挑战。我不知所云，但或许也因此增加了些许恐惧。并没有拉开门，而是借助瘦小的身形从门虚掩的缝隙中滑过。
里面确实如图在外面看的那般阴暗。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记住那个人拜托我拿什么，不过很奇异地，那些请求在此刻涌入我的记忆。是为了所有人落在教室里的各种东西，还有一些人要研学的行李。
现在要拿的东西我一个人大概拿不下了。
当我提着所有东西走到门前，同学仍然围在那里，紧张地透过玻璃门看着我，或者看着玻璃门。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帮我把门的缝隙拉大一些，但是没有。
我的朋友的手伸了过来，帮我摘下了耳机，现在我能够再从门缝中滑出去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就像是迎接领导视察一般，要么做样板戏，要么就是一片死寂。这大概在一个家庭中不是正常的情况，但在我家这大概很正常。一眼就看到这一切的源头赤裸着上半身坐在茶几前的椅子上看着手机。虽然他身后就有沙发，他身前的电视里还放着欧洲杯直播。他大概唯一看得懂的体育运动是搏击。
他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家里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死寂之后得以喘息的活跃。我向着母亲和弟弟大骂父亲的不人道。我知道自己这样或许很卑鄙无耻，但在还没有勇气反抗的时候，这或许算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耳机里放着我的盯鞋，以图让温柔的粗粝的音墙淹没我，让我不注意我无能的幼稚的愤怒。
这样循环的情绪往复了很多很多次。
直到有一天，我一如往常大骂父亲，而母亲也加以应和时，父亲慢悠悠地从厨房用刀削着苹果走出来了。
在某一瞬间，我有着被我视作耻辱的做坏事被发现的感受，但最终我作出了决定。
“这就是我们对你的看法，你也听到了，你想怎么办吧”
于是他拿着刀朝我扑过来。
我用手架住，大概练琴练出的指力起到了很大用处，怒不可遏的情绪也给予了许多加成。那把刀掉在了地上，我也竟成功地架住了体重是我两倍的父亲的双手。而后是片刻的漫长的僵持。
“你这小兔崽子能对我动手了啊”父亲如此恨恨地发言，虽然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我同样惊讶于我可以与他抗衡，甚至可以主导他的动作。我把这视为一个新的阶段的开始，我不再需要受到奴役的开始。
他背后不远处有一个柜子，角很尖锐。我或许是有意把他往那里推，或许我记起了很小的时候，因为pie不会读而被他一脚踹在头的右边，于是头往左边撞到了另一边相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正好在太阳穴高度的桌子，那时他说的话我仍然记得：
“再这样我揍死你！”
总之，我将他抵到了那个桌子的角，让角从背后刺进了他的胸腔。
我没看到血，或许我看不到血了。
母亲和弟弟一言未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家里又回到了那片死寂。
我回自己的房间歇了会，再出来时发现弟弟正登录我的账号偷看我的聊天记录。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我想我该给他些惩罚了。
我一把夺去了他的手机，威胁他说：
“你就庆幸我没把你打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