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娅托着诺诺的后背，两人缓缓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诺诺，对不起。”
洛娅犹豫片刻，决定自己先开口。
诺诺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裙摆，低垂着头。
“洛娅大人不需要道歉，是诺诺僭越了。”
“诺诺只是一个女仆而已，往常的行为无疑是在冒犯洛娅大人，只是您心胸宽广让诺诺由着性子胡闹。”
“伊莉丝既然跟您在同一个学校上学，那么想必一定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她……呜……”
诺诺的声音中再次带上哭腔，越来越重，洛娅连忙往她身边挪了挪，伸手抱住了她。
吸溜——
“伊莉丝、她、她比诺诺更合适……呜……”
诺诺哽咽着说道。她拼命试图掩盖自己的抽泣声，却最终还是失败了。
“洛娅大人……洛娅大人……”
诺诺口中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洛娅的名字，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她每念一次，意志便愈发动摇，好像已经到达决堤边缘的洪水。
洛娅鼻尖一酸，想都没想就把诺诺拉入怀中，轻轻拍打起了她的后背。
洛娅温柔的动作成为了压垮诺诺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的一声，诺诺猛地一下钻进了洛娅的胸膛，双臂死死搂住她，脑袋伏在肩头放声大哭，洛娅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顿时变成了一片湿乎乎的洼地。
她抬起胳膊，轻轻在诺诺的头顶和后背之间来回抚摸。
洛娅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诺诺，便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回应这份激烈的情感。
远处的公馆灯火通明，此处的花园银华遍地。
除了在场的洛娅与藏在一旁的伊莉丝之外，没有任何人听到诺诺的哭喊声。
诺诺在我过来之前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这份情感了。
如果我不来的话，是不是她就能自己消化掉了呢……不。
洛娅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连自在的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但她仍然强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做错，如果不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只会成为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一根刺，如鲠在喉。
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但无法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实。
再怎么说，诺诺现在的样子也是我造成的。
我必须把伊莉丝带在身边，但不代表我就可以忽视诺诺的感受。
我不能逃避。
洛娅暗中下定了决心。
“洛娅大人……诺诺哪里做得不对呢……”
在洛娅沉浸于自己的心里斗争时，诺诺的声音不知何时平息了许多。
“请告诉诺诺吧，诺诺会改的……”
诺诺趴在洛娅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
“诺诺，你什么也没做错。”
“那洛娅大人为什么会抛弃诺诺呢？”
洛娅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必须要伊莉丝在身旁陪着自己？如果不这样做就会死掉？
谁信呢。
“果然，还是还是诺诺有哪里做错了吧……洛娅大人，虽然您很任性，但却是这座公馆中最好相处的人了呢。”
“薇拉大人是那么冷漠，从来不愿意说多余的废话，即便是日常的聊天也完全不行。若是一不小心让她感到不快，便会被严厉地训斥一顿。虽说讲的都是公事，并没有什么人身攻击，但只要在她的身边，还是不免让人心惊胆战的呢。”
“而爱尔莎大人更是什么也不愿意说，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即便想要主动接近，也会马上跑开。她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总是憋在心里。相比薇拉大人，即便惹恼了她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默默与你拉开距离。就算主动去询问原因，也什么都得不到，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诺诺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渐渐微弱。
看来刚才的一番哭闹已经消耗了绝大多数的精力。
“洛娅大人……只有您是那么真实。高兴的时候会傻笑、生气的时候会急眼、难过的时候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来。但只要把甜品放在门口，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变回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就连对伊莉丝的偏爱，都那么明目张胆……但是，这正是我会喜欢您的原因……”
“但是、洛娅大人……诺诺还想……继续……陪在您身边……”
诺诺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气若游丝的病危之人。洛娅屏住呼吸，心神凝聚才能勉强听清。
她等了半天，也没继续听到诺诺的话，便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托起了诺诺软乎乎的脸颊。
“……zzz……”
洛娅侧耳倾听，诺诺沉稳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后。
她侧目向远处躲着目睹了全程的伊莉丝使了个眼色，伊莉丝立马垫着小步子悄悄接近了两人。
洛娅托着诺诺的后脑与腰肢，伊莉丝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抬起了诺诺的小脚丫。
在伊莉丝的帮助下下，洛娅把诺诺抱了起来。
她眼睛一转，视线投向了诺诺沉静的小脸，确认她没有醒过来之后，便抬脚向着公馆的方向走去。
“现在怎么办？”
伊莉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捡起了一枚铜制10便士硬币。
“把她送回房间吧。”
“可是你有钥匙吗？”
洛娅停住脚步，紫眸转了一下，最后摇摇头。
“送到我的房间去吧。”
“那你睡哪里？”
“我……”
洛娅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挤出一句：
“我跟她挤挤？”
“……还是算了吧。”
伊莉丝回忆起那天早上来到洛娅房间时见到的狂放睡姿，心想这一宿你不把她踹到床下去就不错了。
“那我怎么办？”
“睡我房间吧。”
“那你呢？”
“……跟我挤挤。”
伊莉丝别过脸，低声道。
算了，把我踹下去也比把刚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再给折腾醒来得强。
洛娅听到伊莉丝的话，不禁想起了下午的香艳场景，俏脸一红。
“……不会再对我做那种事吧？”
“想什么呢你。”
伊莉丝扭头白了洛娅一眼，无奈道。
哼，要不是那个时候一不留神被迷花了眼，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呐，伊莉丝，咱们想个办法让诺诺重新振作起来吧，我还是想看到她以前那副笑着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