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府前。
“叩叩叩”,门响。
“徒弟回来啦!”沈苓玲打开门。
眉毛跳动的裘仟雪与沈苓玲干瞪眼。
……
“坐。”沈苓玲拿起件衣服披在身上,朝裘仟雪道。
裘仟雪的眉头从进门起就没松过,她犹豫两秒,还是坐在了木椅上。
“莫姨呢?”
“家里有事,几天后回。”沈苓玲话语简短。
莫姨是府里唯一的仆役,原本宗门是打算多安排几个仆人的,但就沈苓玲之后的表现,再加上莫姨能力不错,沈府倒也算个干净。
可莫姨一不在,沈苓玲就让这恢复了原样。
裘仟雪之前也拿这件事说过她,但沈苓玲指着她的眼罩。
一个能用神识洞悉一草一木的长老,生活不能自理……谁信啊。
“没茶水吗?”
“有酒。”沈苓玲把纳戒中的大小酒壶往桌子上一放,满满当当。
“我就不该指望你什么,”裘仟雪伸手去拿一个酒葫芦,“还收这么个普通的亲传……”
沈苓玲气息一变,没说什么,但先裘仟雪一步抢走酒葫芦。
“……”裘仟雪的手指尬在那。
“说正事吧。”沈苓玲喝口酒,平躺下椅子。
“两件事……”裘仟雪想去拿另一个酒葫芦,但酒葫芦被某人用灵力加固,纹丝不动。
她换了个,还是一动不动。
试了个遍,最后一个红绳葫芦终于是让她拔了起来。
“一,你申请的补贴审批过了,十块上品灵石,加在月供里。”裘仟雪拔开塞子欲饮。
“这个月的呢?”
葫口到了嘴边却又不得不停下,裘仟雪不耐烦地从里衬掏出一小钱袋,朝沈苓玲的胸口扔去,眼神略带羡慕的瞄了眼沈苓玲的纳戒。
“谢谢小雪。”沈苓玲接过袋子,嘴角上浮。
她扭头望了下裘仟雪的葫芦,嘴张张还是没说些什么。
隔着段距离,裘仟雪将青绿的液体倒进口中,接着道。
“二,关于下个月的转正——噗!卧槽,你踏马葫芦里装的什么!”裘仟雪的脸跟液体一样绿。
“佰虫散,”沈苓玲憋紧嘴唇,“民间叫法,清凉油。”
“我草你……”
裘仟雪不愧是长老,她胸口起伏几下,停住了话头,深呼吸。
“谁叫你说我徒弟。”沈苓玲得逞地邪笑。
“我是搞不清楚,这么一个……没什么天赋的人,你们怎么这么看好她?”
“们?”
把葫芦砸回桌子,裘仟雪似乎也不介意跟沈苓玲多聊上会:“我打算收的那个,佰草荠,年纪轻轻练气三层,天赋不错。”
“呵。”
“笑什么,你那个才炼体八层,太平庸了。”
“小雪~”
“别这么叫!”
“小雪雪~我们打个赌如何?”沈苓玲似乎在调戏人上很有一手,反正裘仟雪是有些忍不住了。
硬了,拳头硬了。
“怎么赌?”裘仟雪知道真打起来不一定打得过她,拳头最终还是松开。
“让她们俩比一场,看谁赢。”
“彩头?”
“我输了再收两个……”
“好!”裘仟雪立马答应。
“别急嘛,我徒弟赢了的话,”沈苓玲灌口酒,“给洛玥她整把好剑,而且你至少得提供百把剑让她选。”
“没问题,”裘仟雪爽快答应,“这个月抽不开身,转正检查完后几天吧。”
横竖都对宗门有益,何况练气三层打练气八层,裘仟雪可不觉得她会输。
心里偷笑,沈苓玲嘴上道:“好。”
如此胸有成竹,倒是让裘仟雪有些不解。不过转念想了想,这女人刀剑术皆强的可怕,估计是认为能靠着传授的技巧填平修为上的鸿沟。
‘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剑术还能比你个懒鬼落后那么多不成?我可是宗主钦定的剑派主长老!’
两人说完话题,藏着各自的心思,开始沉闷喝酒。
“正派来考察那天记得正装出席。”裘仟雪瞄了眼沈苓玲的衣装。
胸大无脑的懒女人……哼,等着输吧。
“嗯,”沈苓玲砸吧砸吧嘴,喝酒不配点菜还是少了什么,“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这就赶我走,老友聊聊天都不成?”
“我徒弟要回来了。”
“……”裘仟雪。
脸色不悦的女人擦去嘴角的清凉液体,起身离去,打开门。
“欸?您是?”洛玥正做敲门的动作。
“哼。”裘仟雪脸色再差上一分,扫了眼洛玥的面具,便踏着飞剑离去了。
眨巴眨巴眼,洛玥走进了堂内。
对上了穿着清凉的师尊。
“徒弟累不累啊?”沈苓玲举起葫芦做欢迎状。
“还行,”洛玥询问那女人是谁的想法被打断,接着道,“菜都带回来了,不过鱼粥少了一份,我卖给一个没饭吃的…师妹了。”
“不打紧,你拿去厨房热热,”沈苓玲起身,将那个红绳葫芦收进纳戒,“老李肯定没给你时间吃饭,你待会多吃点。”
洛玥一愣,师尊相当了解灶君姐,她们俩确实都没空吃上饭。
……
干了一下午活的洛玥手脚麻利,不一会鱼粥,毛豆和鱼皮便被加热好,放在了木桌上。
“下次毛豆不用热。”
“哦。”
“去拿个桶来。”
“好。”
愉快的夜宵时间。
【宿主已赠送师尊沈苓玲最喜欢的两类礼物:酒类,鱼类……】
系统的送礼系统,这个系统正经功能没几个,抽象的一大堆。
‘知道啦知道啦,让我休息下吧。’
【……系统关机,明早自动重启,夜间会更新版本,请……】
洛玥主动断掉了与脱线系统的联系。
现在,她终于是有时间喘口气,剥着毛豆喝热粥。
再次加热后的米粥滚烫且浓稠,洛玥的喉咙有些干。
瞄了眼大口大口喝着米酒的师尊,洛玥舔舔舌。
沈苓玲笑笑,鱼主动咬钩了。
“徒弟多少岁了?”
“十六。”
“那便是成年了,可以喝酒。”
上辈子是十八成年……不过按这么算的话,上辈子的年龄可以相加吧。
嗯,可以喝,喝一点点,没事的。
“蓝绳的葫芦,那个度数小。”
“好的。”
清凉酒水入喉,微辣微苦,洛玥不太习惯,不过喝完后似乎……又有点甜?
“好喝吗?”
“还行……”
“那看来下午你累坏了,试试青绳那个。”沈苓玲读懂了洛玥的一个口癖。
“好。”
“咕嘟咕嘟……”
上辈子还未正式接触酒精的洛玥,并没有意识到,也没有人教过她一个知识。
酒,不能混着喝。
沈苓玲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灌醉花季少女什么的,她终于是干了件像是合欢宗长老会做的事。
不过喝了这么多还没什么反应,这徒弟酒量不错啊。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沈苓玲打算试探一下,她脱下了接待裘仟雪时披着的外套,里面只挂着件清凉睡裙。
吭吭,这是为了徒弟好,让她敞开心扉。
虽然沈苓玲平时穿得更少就是了。
“徒弟,你感觉热不热啊?要不要师尊去把冰阵打开?”沈苓玲揉捏着肩膀,心机地捏下根吊带。
任由傲人的山峰将睡裙顶住。
奇怪,这个纯情徒弟怎么没声了?
“徒弟,你醉了没?”
“额额……啊!师尊,我,我没醉。”洛玥说完打了个小嗝,手似乎想掩住嘴,却摸往了鼻头。
完了,玩过了。
平日里沉默的人醉酒后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反常于平日的活泼开朗,压抑的情感和苦闷会随着喧闹和呕吐物一同消散。
而另一种,则是愈加沉默,躲在角落里喝闷酒,面对他人的关心,只会用强打起精神的眼睛和“我没醉”来谢绝他人的好意。
将所有的苦闷咽下,管它酒精与其发生消融还是沉淀。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沈苓玲叹气,既然犯错了就补过吧,顺带测一下徒弟的酒量。
“我一开始就没醉。”洛玥的手指去抓毛豆,抓了半天只抓到个豆皮。
那看来是滴酒不能沾的类型了……可惜啊。
罢了,该刚正事了。
“玥儿。”
“呃……啊?”
沈苓玲听出了洛玥语气中的呕吐意味。
自己有那么油腻嘛……换个叫法吧。
“星儿。”
沈苓玲清楚地听到洛玥的心脏停跳一拍。
误打误撞。
两字,破了座一年建起的坚固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