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没有光的荒芜之地。
游走于人群熙攘的街道上，一不注意就会和同伴走失。
熟识的小恶魔们都会手牵着手，聊着天，前往学院上课。
昏黄的路灯照不亮整条街，瑠依的笑容却补足了茉茉眼中缺失的光明。
她就像是可爱的布娃娃，甜美动人却又安静、乖巧。
（这家伙平时都是一个人上学的吗？要不要找点话题？）
（说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入学手续办好的？）
（魔族的学院有那种东西吗？）
（不不，本身魔族有学院这点就很可疑了吧？）
昔日勇者记得很清楚，当年的魔族只是蛮荒的部落，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
到底是什么让这好战的种族发生了改变，演化出了类似人族的生活方式。
“瑠依，魔族是什么时候建立学院的？”
“嗯…大概是二代魔王之后？距今300年前。”
少女简短的回答让茉茉感到很意外，是因为周围人太多而感到害羞不想多说话吗？
既然这样，她这位姐姐就负责引导妹妹变得开朗吧。
“瑠依，能和我讲讲你过去的故事吗？”
“嗯，好呀，既然茉茉姐想知道的话，那瑠依告诉你好了。”
“只是作为交换，回家后，茉茉姐也要讲述自己的过去。”
“瑠依很喜欢听睡前故事，所以非常期待。”
少女甜甜地笑着，像平凡姐妹般向茉茉撒娇。
这让茉茉怀念的同时，却也有些局促不安。
“我吗？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的人生不是那么有趣，瑠依大概不会喜欢。”
“没关系的，只要是茉茉姐的故事，瑠依都很感兴趣。”
少女恬淡的声音诉说着魔族的过去。
在她的描述中，勇者是正义的伙伴，阻止了魔族入侵其他种族。
长时间的战争让魔族千疮百孔，他们被赶到了这片永夜废土。
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学会了开采矿物与其他种族交换食物。
不断地贸易中，文化习惯也逐渐向外靠拢，发展成了如今的样貌。
不知道是不是茉茉的错觉，瑠依在极力削减自己的过往。
分享的都是平日里的喜好，对于过去的家人则是只字不提。
“我们都是小恶魔，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勇者杀死。”
“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能享受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少女的笑容灿烂而凄靡，正如晨间山谷的雾霭，转瞬消散。
“勇者最讨厌了，初代魔王就是因为他而背上了叛徒的名声，被流放、排挤。”
“也不知道勇者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会做出这种蠢事。”
“就是因为那4个人质被放回，人类王国才毫无顾忌地向魔族发起总攻。”
“被赶到这种偏远的地方，连太阳都见不到。”
茉茉脸上满是尴尬，她可真是位罪恶的勇者，让一个种族陷入了黑暗。
不过能得知那4位公主得救，她由衷感到庆幸。
（没想到魔王也是个信守承诺的家伙…）
（要是能找到她的坟墓，就在上面放束鲜花吧。）
瑠依并不知道她挖出的是勇者的骨灰。
因为祖母在罐子上写的是这样一段话。
【男性，一个白痴，愿意放弃生命来拯救他人的烂好人。】
正当二人沉浸于私人世界中时，他人的目光逐渐聚拢而来。
“啊，有人看过来了。”
瑠依按下了遥控器，操纵着茉茉身后的尾巴摇动。
强烈的触感让茉茉整个身体都陷入酥软。
好在瑠依及时扶住，才没有让她跌倒在地。
“瑠依！你在做什么！”
茉茉压低声音，努力保持着正常姿态。
但是尾巴却晃动得更厉害了，她面色一红，空气潮湿了几分。
意外的是，先前关注的人群见到这幕反而露出会心的笑容，纷纷收回了目光。
“那对情侣玩得好大胆啊，是cosplay吗？”
“主仆项链都戴上了，下一步就是交叉了吧？”
在魔族，同性之间超越友谊的关系是被认可的，因为这极其平凡…
然而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茉茉只想快点关掉这条会动的尾巴。
“笨蛋！快让它停下来！”
“对不起，茉茉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让你看起来像只正常的吸血姬，尾巴不动的话，绝对会被认为是冒牌货。”
“瑠依不想茉茉姐被抓走，茉茉姐是瑠依唯一的家人了…”
“要是茉茉姐不在的话，瑠依…瑠依可能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手忙脚乱的瑠依“不小心”将遥控器丢在地上，掩面哭泣。
好在茉茉及时捡起，不然一整天都可能要陷入被尾巴折磨的窘境。
来不及安慰失落的瑠依，茉茉赶忙按下了终止按钮，那股令人难堪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她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被泪水浇灭了。
茉茉没有发现这是女孩的演技，温柔地为瑠依擦干眼角，并将遥控器还了回去。
出于这种令人怜爱的理由才犯下的错误，让茉茉根本说不出责怪的话语。
她知道义妹是个迷糊的孩子，需要更多的耐心指引。
“好了，姐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瑠依是好孩子，知道关心姐姐。”
“只是下次的时候，请别太过激烈，我会…受不了的。”
听到姐姐温暖的安慰，瑠依哭得更厉害了。
“谢谢你，茉茉姐，谢谢。”
“瑠依…瑠依以后会小心的。”
（小心不玩坏姐姐，诶嘿(●°u°●)」。）
“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姐妹二人相互拥抱，心灵间的距离又拉近几分。
整理好心情后，茉茉牵着瑠依，跟随人群前往学院。
途中，她们又聊起了关于勇者的话题。
“听说还有一年，新的勇者就要来讨伐魔族了。”
“或许我们都会死吧，但我绝对会让茉茉姐活下去的。以下任魔王之名起誓。”
（什么！瑠依是下任魔王？！）
茉茉瞬间觉得这孩子没有那么可爱了…
然而瑠依却误将茉茉脸上的惊讶认作为感动，并为此而喜悦。
（毕竟姐姐大人是瑠依最完美的玩偶，才不会允许那些坏人毁掉。）
“所以茉茉姐，让我们来进行宣誓吧，就当作是家人间的日常问候。”
“诶？！那个…每天都要做吗？”
茉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应对这孩子。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魔王之位是靠实力争夺而来。
而瑠依先前说的“下任魔王”，不过是她对未来的期许。
“嗯，每天都要做，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
瑠依握住茉茉的手掌，十指相扣，抵住额头，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白百合与紫蔷薇的香气慢慢融合在一起。
“茉茉姐，你能答应永远陪伴在瑠依身边吗？”
“...”
“不说话的话，瑠依就当作是默认了。”
“...”
“茉茉姐最好了。”
茉茉保持着沉默，眼神闪躲。
她也不清楚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现在她确实离不开瑠依。
瑠依的血甜美且诱人，让她有些上瘾。
而且，她也想好好照顾这笨拙的孩子。
不过...
（要是让瑠依发现我是勇者的话...）
（要是让茉茉姐发现我是坏孩子的话...）
（绝对会被讨厌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