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却无法掩住瑠依的哭声。茉茉心疼地擦去女孩眼角的泪水，犹豫着开口。
“得知秘密后你讨厌我的，就算这样，你也想听吗...”
“想听，瑠依想听！茉茉姐，告诉瑠依吧...烦恼的事，全都可以告诉瑠依的。”
瑠依嘴唇微微发白，眼中装满了身前人的倒影，真诚而渴望。
茉茉还是没能撑过内心的煎熬，认命般地叹息。
“瑠依，你记得初代勇者的名字吗？”
“记得，福利斯.莫莫...莫莫...茉茉姐...”
瑠依面上出现明显的恐惧，她在害怕那种可能性。她怀疑茉茉是在开玩笑。可后者的回答，却彻底击碎了她残存的侥幸。
“没错，我本来的名字是福利斯.莫莫，那位初代勇者。”
对于魔族来说，勇者何尝不是恶魔？而其中最可怕的恶魔，当属初代勇者福利斯.莫莫。
瑠依深刻地记得法希鲁对其的评价，那是神明最成功也是最失败的作品，因为太过强大而具备了弑神的能力。
初代勇者杀死了不计其数的魔族，手上流淌的鲜血足以淹没十座城池。
瑠依清楚地知道爱上这样的恶魔会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可当她回过神时，却发现胸膛中流淌着的不是厌恶，而是对于这位可怜人的怜悯。
（原来真正的爱恋是这种感觉吗...）
寂静的沉默让茉茉难以忍受，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女孩面上的神情。明明知道不应该开口，可心中的空缺却化为低语呢喃。
“果然，被讨厌了啊...抱歉，或许我不该再出现了。”
说完，茉茉想要打碎窗户逃走，可女孩突然的拥抱却让她心灵剧颤。
（骗人的吧...她居然接受了？）
茉茉疑惑地转过头，对上了女孩湿漉漉的笑容。
“无所谓的，茉茉姐...你是勇者还是恶魔都无所谓，瑠依只知道茉茉姐是瑠依重要的人。”
瑠依发觉，她已经不再将茉茉当作人偶看待了，而是最珍视之人，可以为其付出一切。
“茉茉姐，如果参演【戏剧】让你感到困扰的话，瑠依可以跟着你逃走。”
“茉茉姐不是说过吗？逃跑也是种策略。我们逃到别的地方去吧，一起生活。”
“瑠依已经想好了，如果茉茉姐想变回人类也可以的，瑠依会帮助你，瑠依可以赚钱养你的。”
“茉茉姐的话，可以负责家里的三餐。茉茉姐做的饭很好吃，瑠依最喜欢茉茉姐了。”
“等变回人类的话，瑠依就需要找些延长寿命的宝物了。毕竟还有很多地方想和茉茉姐去，需要很多的时间。”
“等时机合适，瑠依想要有些孩子。要是茉茉姐不愿意碰瑠依，就用魔法来制造吧。虽然交给瑠依来做的话，绝对会是女孩子，但还是希望茉茉姐能够喜欢呢。”
“之后的话，就是去那片永恒的安宁之地了。作为旅途的终点，到底会是什么样呢？瑠依非常好奇。”
“希望最后的时刻，茉茉姐能牵着瑠依的手，这样就不会把瑠依弄丢了。”
窗外的黑雨不再滂沱，茉茉的脸上却湿润大片。她没想到，瑠依竟会接受她的身份。回想起初次约定每日起誓时，对方还说过“最讨厌勇者”。
（原来爱恋真的能改变人的灵魂...原来真正固执的一直是自己...）
不管是人还是魔族，都是复杂的生物，在独特的点上，有着奇怪的坚持。
“瑠依...”
“茉茉姐还在哭吗？还真是孩子气呢，作为姐姐不应该给瑠依做好榜样吗？”
女孩的笑容驱散了黑云，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这方小小世界。摩天轮攀至顶峰，望向天空的瞬间，红棕色的眼睛中倒映着繁星点点。
“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茉茉姐能和瑠依走完这场【戏剧】。明天可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决赛啊，不觉得期待吗？今后还有很多想和茉茉姐在学院里做的事，现在就离场，总觉得有些可惜。”
“茉茉姐是个温柔的人呢，祖母也说过这点。所以，也请你原谅瑠依的隐瞒。”
女孩深呼吸，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知道现在是坦诚的最好时机。
“茉茉姐，其实瑠依也有个秘密。瑠依是初代魔王的子嗣，因为害怕说出口会遭到嫌弃，就一直瞒着茉茉姐。”
“...”
（原来你也是吗？藏着秘密的竟然不只是我！可我偏偏还为这种事烦恼...）
茉茉突然觉得自己好蠢，或许早点坦白也不会造成现在尴尬的局面。
不过，让茉茉意外的是，她竟然会因为得知了瑠依的秘密而感到亲切。大概因为对方也是个小蠢货，所以茉茉释怀了。
（我们到底是在为什么事而烦恼啊...）
一味地不想让亲近的人伤心，而选择隐瞒，却没察觉到对方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在相处。
纠结着，困扰着，小心翼翼地试探...青涩的情感在不断地接触中逐渐成熟。等发觉时已经成了不可分割的家人。
“茉茉姐，你可以成为瑠依的英雄吗？将瑠依从这场【戏剧】中拯救，让这场不停歇的黑雨落下帷幕。”
“...”
“如果是茉茉姐的话，一定能做到的！”
“因为你是最强的勇者啊，瑠依心目中的英雄...”
茉茉心神颤动，她回味着女孩的话，最后的抵抗也烟消云散。
（不是恶魔，而是英雄吗...）
茉茉承认，她的整颗心被女孩俘获了。
“嗯，就让我来成为你的英雄吧。我福利斯.莫莫将会以勇者之名将你拯救。”
停顿一会儿，茉茉才继续说下去。
“虽然原本我就打算这么做。”
两人互相注视着，最后同时笑出声来。
“笨蛋茉茉姐，真是笨笨的，好在瑠依也是笨蛋。”
“嗯，都是笨蛋。”
互相“嫌弃”的两人紧紧相拥，狭小的空间里温度悄然上升。
“呐，茉茉姐，能和瑠依成为情侣吗？”
“...”
看到茉茉通红的脸蛋，瑠依明白她成功将心偷到了。
（茉茉姐总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退缩。没办法，就让瑠依主动些吧...）
看着不断靠近的女孩，茉茉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可身体却诚实地没有动弹。
她知道女孩的吻酥麻且甜蜜，是最好的魅惑，能让灵魂迷乱。可现在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不躲开，就算是默认了。”
“...”
远处又有烟花浮上天空，将夜幕照得五彩斑斓，茉茉的手爬到了瑠依的背，悄悄将她抱紧了些。
摩天轮慢慢降到底端，甜蜜的时光也迎来了停歇。茉茉迷糊地看着瑠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女孩现在想做些更过分的事，她也不会拒绝。
可调皮的瑠依却只是再度盖上了唇，重复着不会厌倦的纠缠。
摩天轮再度升起，茉茉错过了逃脱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