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怎,怎怎怎怎么办!?”
伊迪斯一看希欧娜哭得更大声了,一下子就有些慌了神,只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希欧娜,而其他的特异们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相互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从后厨里退了出去。
毕竟他们完全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最终只能尽可能地给希欧娜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祈祷她能尽快从这种状态下缓过来吧。
伊迪斯也被他们一同带出去了,关门之前,伊迪斯最后扭头看来希欧娜一眼,眼神中满是心疼之色。
“……”
此时的希欧娜,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以往那些她早已猜到、但总是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过往在贫民窟时遭受的白眼与辱骂、独自一人照顾弟弟的艰辛,所有不幸的过往在此刻化作了无数的漆黑大手,将希欧娜的意识逐渐拖向深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
视线变得越来越昏暗,五感在逐渐丧失,与之前因为濒死而意识模糊不同,希欧娜这次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不断破碎,早在她想清楚一切后瘫坐在地上时,她便出现了这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裂开了一样,本来以她的性格,不该表现得这般软弱的,但在听到“砰”的一声脆响之后,希欧娜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全都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无数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最终引导她坠向那象征着虚无的无底深渊。
而在希欧娜的意识逐渐化为虚无的时刻,一望无际的漆黑之海上方,“那个东西”正面露难色地看着下方即将消散的希欧娜。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明明是早就预备好的流程才对!我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心疼!?在计划开始之后,母亲会找寻合适的时机,通过某些特殊物品带给这个所谓的‘表人格’巨大的刺激,从而触发早在其人格被创造出来的瞬间就预备好的【自我泯灭】机制!等到这个‘妹妹’的存在完全消散之后,再由作为真正【希欧娜】的我,完美地接收隐藏在她身上的【原罪】的第一种权能,从而成为真正的、完全的『原罪魔女』!明明是相当完美的计划!我,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感到心疼?”
与希欧娜拥有近乎一模一样容颜的少女——“那个东西”揪心地拽着自己的衣领,看向希欧娜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不舍,或许连她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在与希欧娜长时间的相处(单方面)与融合后,她本该纯净如一的心中早已诞生出名为情感的萌芽。
而现在,这颗不该出现的萌芽,正在拼尽全力阻挠着她那原本已经制定妥当的、堪称完美的计划。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烦死了呐!哎呀,不管了,大不了以后再制定个相对柔和点的计划再开始行动好了!”
“那个东西”咬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了似的,从虚无的高空中一跃而下,一头扎进了下方那片漆黑一片的深渊中。
“……”
就像是即将被彻底格式化的电脑程序一般,这就是希欧娜此时对自身的感受,她的意识非但没有变得模糊,反而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四肢如同流水般迅速逝去,整个意识和记忆都变得像被切碎的老照片般残缺不全,她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切,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一个人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在不断消散,而她本人对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抱着残存的绝望默默等待着终焉时刻的来临,那未知的虚无感令人感到绝对的恐惧,而希欧娜此时的感受,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意识完全四分五裂之后,“我”会怎么样呢?
是像神话传说里描述的一样去到所谓的天堂又或是地府?不对,这趋势有点不太像;还是说和轻小说漫画中一样穿越到异世界?额,这想想都不可能吧?
那么可能性应该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归于虚无”。
所谓“虚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希欧娜曾经听孤儿院里比她稍大点的、上过学的孩子提到过:持续睁开双眼,再用一只手挡住其中一只眼睛,此时那只眼睛中所看到的,就比较接近所谓的“虚无”了。
希欧娜尝试过,那是一种极为空洞的状态,会让她感到些许不安,总而言之,那是种相当不妙的东西。
虚无的概念很广阔,而希欧娜即将面对的,则是它的一种具象化表现,换言而之——那就是死亡。
面对死亡,没有生物不会对此感到畏惧,希欧娜也不例外,这是刻入生物DNA中的本能。但,死亡面前众生平等,就算是再恐惧,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希欧娜此时只能进行所谓的“感知”,其余的一切全都办不到,她没有任何办法避免自己的死亡。
不过嘛,她做不到,不代表某些人也做不到。
“意识都已经残缺成这个模样了啊?啧啧啧,这下有点难办了啊。”
一个甜美又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希欧娜的耳中,希欧娜惊讶地“看到”,或者说是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拽住了自己那已经残缺不堪的手,硬生生将她从漆黑的深渊中拽了出来。
耀眼的白色光芒,驱散了黑暗。
四肢的感官逐渐恢复,希欧娜终于得以重新睁开了双眼,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可爱脸颊。
只不过,洁白的瞳孔与湛蓝色长发彰显了她的身份。
“你是……之前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
“梦里?我愚蠢的‘妹妹’啊!你不会真的觉得那只是个梦吧?可不要蠢得太过可爱哦~”
洁白的无之空间内,白眸的少女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希欧娜,十分没好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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