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先生,我知道人类所谓的‘复仇’在你眼中毫无意义,但我觉得我必须告诉您一件事——‘复仇’的行为并非无意义的发泄,在某些时候,这种行为甚至可以成为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东西。要知道,哪怕是最强大最光辉的传说,有时也会被一介乡野村夫的小小复仇所吞噬。”
领队缓缓走到了那名因开枪自杀而失去整个头部的特遣队员残骸面前,神色低沉地蹲下身,动作娴熟地在这具残骸的衣领中翻找了一下,随即他找出了一块铭牌以及一枚破损的怀表,再次走回杰克身旁,平静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
杰克有些疑惑地接过铭牌和怀表,铭牌的制式就是先前所见到过的SCS特遣队标准制式,水火不侵的金属块上刻有“大卫·沃纳”的字样。杰克又打开了那枚破损的怀表,里面应该曾经装有一枚小相片,但此时那张相片早已随着怀表的损坏变得破烂不堪,令人难以看清上面人的相貌。
“这个人……是你的亲朋好友吗?”
杰克缓缓开口询问道,在他的映象中,似乎只有至亲之人的离去才能使人类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应。
“不算,他是C-2部队,也就是这支先遣部队的队长。我和他,最多只能算是一起吃过两次饭,连正儿八经的交流都没有两次的,陌路人而已。”
领队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平淡,先前那股滔天的愤怒仿佛压根没有存在过一样,不禁让杰克暗叹一声这人的心理调节能力还真强。
“可是,既然你们并非挚友,你又为何会如此执着与为他复仇?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已,值得吗?”
杰克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与此同时,他也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有些期待接下来领队的回答。
果然,人类这种生物,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领队用一种近乎坚决的语气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并非他的挚友却能知道他这枚怀表藏在什么位置吗?”
“因为我,他,还有我身后的这些队员们。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或许我们本不该相遇,甚至我们的国家之间可能还是敌对关系,但在这里,我们会摒弃一切前嫌,共同为了一个统一的目标而奋斗,甚至是献出心脏。”
领队一边与杰克说话,一边缓缓走过自己身后的每一位队员的身边。杰克看到,他们此时的眼神中充斥着某种相同的东西,那是一种信仰,一种杰克大概率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信仰。
“杰克先生,很抱歉,您并非人类,或许真正的您——那位曾经的【开膛手】,能够真正理解我们的信念究竟是什么吧。毕竟他再怎么残忍,终究也还是一名人类。”
“我们,所有的SCS特遣队员,我们都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的确,就像您所说的那样,我们的血肉之躯在堪称异形的特异们面前就宛如蝼蚁一般脆弱,但哪怕是用人海战术拖!用我们的生命当做阻碍敌人前进的路障!我们也要拖到,象征复仇的飞星落下的那一刻!”
“而人类的复仇,也绝非只是无意义的发泄!或许是为了下一代不再经历我们的悲剧、或许是为了让我们的敌人知晓,人类并非一个能够肆意蹂躏的软柿子!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是支撑我们施行【复仇】的信念!”
“……”
杰克并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良久,他再次抬起头,郑重对领队……不,是所有特遣队员们说道。
“我答应帮助你们完成复仇,请让鄙人见识一下吧,那象征着复仇的飞星降下的瞬间,会是何等壮丽的景象!”
“……我代表在场的所有队员,以及这些早我们一步而去的英魂,向您表示真挚的谢意。”
领队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人类与特异,监察特遣队与异常特遣队,终于难得的取得了一致。
一旁的狗哥虽然看上去一副不乐意的模样,但也还算是认可地摇了摇尾巴。而对于呆坐在后面的伊迪斯而言,她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她只需要在该出手的时候出手就可以了,因此,她也可以算是认可了杰克的这项决定。
“额……虽然我知道在这有些庄严的场合笑出来有些不太好,但是……噗哈哈哈哈!我是真的有点忍不住啊!喂喂喂!你们难道真的不觉得尴尬吗?我都替你们扣出三室一厅了好吗?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个出人意料的聒噪声音响起,领队和杰克同时皱起了眉头,不用说,他们也能百分百确定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究竟属于谁。
“阿乐(SCS-045),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领队与杰克近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从他们二人的语气不难看出,他们都对阿乐这不太合时宜的现身感到相当不满。
“当然啦!不然我又怎么能看到这么有乐子的一幕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人类居然会主动向特异寻求帮助?而且这名特异还同意了?科幻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吧哈哈哈哈!”
阿乐的身形自走廊尽头出现,他此时正抱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在地上打着滚,可谓是将行为艺术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随即他站起身,脸上那张笑容极其夸张的白色面具,相当认真地鼓起了掌。
“人类与特异的首次合作,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刻啊?依我看,这人类与特异的和解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不如咱一回去就向上面写封申请书,要求SCS释放所有被收容的特异怎么样?这肯定能加快这所谓大和解的到来吧!?哈哈哈哈哈!我这人也算厚实,我可以帮你们署个名,以保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怎么样?”
阿乐这开玩笑不嫌事大的话彻底引发了领队的怒火,他瞬间冲上前,一把揪住了阿乐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SCS-045,你可别太嚣张了!我告诉你,你擅自离队的行为早已违反了《异常特遣队行动条例》!你信不信一回去组织就会取消你的一切身份和特权,把你重新关回那间密闭黑暗的小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