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到炼丹房的门口，李牧之的鼻间就扑进大股子药渣的味道，眼睛也给熏得眼角一阵流泪，不由得心生感慨：还得是自家二师姐厉害，常年在这里面待着都纹丝不动的！
不过他还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二师姐喊进来。
逍遥宗的炼丹房一向是宗门重地，其间放置着每月宗门产出的各种丹药，即使是内门弟子，未经允许也不得擅自入内。
李牧之仍然记得那一年，有一个刚入内门的弟子因为去附近的城里赌博欠了大笔钱，一时利欲熏心，竟恶向胆边生，擅闯炼丹房偷拿丹药来卖，结果被二师姐当众斩了偷药的那只手，打碎四肢关节后废了修为丢出山门自生自灭。
当时他还特意遮住了小师妹的眼睛，避免小师妹受到惊吓。
时至今日，李牧之也觉得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作死的行为，毕竟但凡了解一下二师姐那青衣魔女的‘大名’，也不会作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当然，他只是单纯地怕二师姐罢了。
瞪一眼就双腿发软那种。
毕竟二师姐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感觉哪天心情不好拿他开刀都有可能，可不得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李牧之不自觉叹了口气。
宗门炮灰今天也努力地活着！
只是希望二师姐喊他来，不是要拿他作人肉药引……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在二师姐心中归类为不可回收垃圾，炼丹都会脏了炉子就是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蠢货，别浪费我的时间。”
这么想着，忽然就从前方传来了洛清月不耐烦的催促声。
“呃，来了。”
他脸上生出些许尴尬，赶紧两三步踏入其中。
走入房间，映入眼中的就是中间的炼丹炉，然后是分布在房间里的药柜，以及散落在四周的丹方书籍，各种密封的罐子则是摆满了房间大大小小的角落，也不知其中放着什么。
若是这样，大概也不值一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总感觉那本《千金丹方》下压着的衣物是不是长得有点像肚兜……？
“废物，你东看西看什么？”
洛清月那让人如同身陷冰窖的冷冽声音吓得李牧之赶紧收回视线，赶紧抬头直视眼前这待人刻薄难以讨好的二师姐。
“没、没什么。”
他赶紧摇头。
听到李牧之的回答，洛清月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呵，那样最好，如果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我可就不得不把你灭口了，我最近正好想试试新炼制的化尸丹。”
他一听额头顿时冷汗直冒。
“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算看到下一秒就会忘了！”
“料你也没有。”
她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开始转身在药柜里翻找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奇怪，我应该是放着的……’，也不知在找什么，李牧之听了刚才一番发言，也不敢乱看了，只得将眼睛落在洛清月的背影上。
墨黑色的腰带将纤细的腰肢轻轻竖起，纤细匀称的身材被青衣点缀勾勒，安静下来的洛清月气质幽然清冷，让人平添几分神往，倒也不是理解哪怕少女性子如此恶劣，江湖间也有恋慕者。
李牧之这觉得若是自家二师姐不说话，倒也不失为一位绝世佳人。
不过他还是没弄明白二师姐为什么让他来这，而且看样子在找什么，便出声询问。
“话说二师姐，为什么带我来炼丹房？”
洛清月闻言倒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继续翻找。
“近日新收到一批古籍，上面有些能够据说能疏通经脉的丹方，我便炼来试试，让你来看看效果。”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但是这小事直接挂钩的是他的小命。
“敢情你是拿我当试药童子吗？！”
李牧之蚌埠住了，他想过很多可能，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无非是让他献出精血，咬咬牙也就忍了，唯独没想到是拿自己来试药的！
他兢兢业业活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要栽在二师姐手中，惨遭辣手摧花吗？
似是看出李牧之脸上的惊恐，少女却只是冷笑一声。
“呵，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全身经脉封闭还能活下来的，既然机会难得，自然要多加尝试。”
李牧之千算万算，忘记了洛清月那魔女之名，除了其下手狠辣以外，就是沉迷各种丹药毒药，其药性甚至能够放倒高一境界的修士，以至于一时间江湖同辈人人自危。
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二师姐是自己的师姐，自己平时对其也是尊敬有加，应该不会害我吧？
怀抱着乐观的心态，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姑且问一下……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听见李牧之的问话，洛清月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个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微笑，好似在看什么生肉，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最多也就七窍流血，丹田破损……不过没事，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有把握把你拉回来。”
说着那笑容愈发阴冷，眼神中闪烁着难掩的兴奋。
“若是再生变故，脏器破裂，心肝萎缩，正好我还可以试试另一种药……”
“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啊！”
李牧之总感觉洛清月巴不得他吃了丹药后原地‘飞升’直接去见祖师爷他老人家，赶紧打住了她继续往下说出去。
“别废话，要不要。”
少女见李牧之反应如此之大，却是脸上露出嫌弃，不耐烦地问道。
李牧之愣了一下，看着洛清月那冷冽的眼神，总感觉如果自己要是拒绝的话，下一秒就会伏尸在这，于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心中落泪，只感觉自己的头被绑着秤砣，不得不点。
“呃……要。”
而且，这也算是二师姐的一番心意，若是拒绝，自己也确实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见他点头，洛清月这才冷哼了一声，神色稍缓，比起刚才柔和了许多。
“算你这废物识相。”
说着这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药瓶来，刚刚转身回来，却见到李牧之躬身作揖。
“多谢二师姐。”
“谢我做什么。”
少女眉梢微微皱起，显然没有预料到他来这一出。
听洛清月问起，李牧之这才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回答。
“呃，毕竟二师姐特意为我费神费心炼制丹药，我于情于理还是应该道谢。”
谁知说出口后，空气沉默了半响，才听见少女缓缓开口。
“……说完了吗？”
“啊？说、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真是恶心。”
却见洛清月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在将药瓶塞到李牧之的手中后，她赶紧拿手帕擦了擦。
“啊？我只是道谢啊！”
李牧之一手挠着药瓶，一手却是摸不着头脑。
“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变得粘稠恶心起来。”
“好过分！”
李牧之面露委屈，心中大受打击，对此洛清月却是不置可否地冷哼一下。
“没事就出去吧，别碍着我的眼。”
“可是不是二师姐你喊我来的……”
“嗯？”
“没、没什么。”
他还想说什么，看到洛清月那‘再吵就杀了你’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生怕多说一个字引得杀身之祸。
“没那就出去吧。”
眼见下了逐客令，李牧之只得转身，作势准备离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对了，二师姐。”
“又有什么事，废物？”
少女那冷冽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让李牧之不自觉地一阵心慌，但是强压着心中的胆怯询问道。
“你要我带饭吗，这时候食堂应该是差不多开始收拾了，你要是有需要的话……”
“……不需要，赶紧滚。”
“好好好，我滚，我最会滚了。”
本是出于一片好意，结果换来的却是自家二师姐的一声怒喝，这不由得让他心头一阵郁闷。
但是心情和生命哪一点更重要他还是明白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二师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厌烦，李牧之还是连连点头，赶紧一溜烟地跑到门口，生怕迟了要给自家二师姐的三尺剑锋见血开光！
开玩笑，那可是江湖人称魔女的二师姐，真会出人命的！
他心中如此想着，离开炼丹房后，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心中祈祷着还能有什么剩菜剩饭。
总不可能毛都没有吧？
而看着李牧之离开的身影，洛清月脸上的表情逐渐趋于平静，看着丹炉轻声喃喃起来。
“哼，真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还能保持这种心态的，这白痴总给我一种会出事的感觉……算了，就当我上辈子欠这蠢货的好了，只是这次药引宝贵，怕是炼不出第二颗，倒是便宜这废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