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牧之感到心中莫名心痛,不禁悲从中来时,却听见一个空灵悠长的声音响起。
“啊啊,我以为还要再迟点才能见到你,李君。”
像是耳边轻轻的低语,又似远方传来的呼唤。
只觉周围忽地泛起迷雾,他伸出手,想要去将那云雾拨去,可是却感到身体彷佛沉入其中,再度回过神来,桃花林已然伴随着雾气而散去,取而代之是一处贵气凌然的仙宫之内。
宫内氲氤缥缈,玄音袅袅,李牧之顿感迷茫,四下盼去,只觉这里的每一样书画、家具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如今齐聚在这宫内,让他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到底是什么人才会住在这里?
如此想着,向着正前方看去,入目便是轻薄奢华的床围,再往下看去,便是一位谪仙之姿,眼角带着泪痣的绝美少女以微微阖目,半躺在那绫罗绸缎织成的软榻之上。
少女光是存在那里,便让整个仙宫顿时生辉,周身萦绕着难以言喻的光晕,让人感到一阵神圣而不可侵犯,不自觉地心生畏惧。
可是在她睁开眼,看到李牧之的那一刻,众星捧月般的璀璨光辉顷刻间消失殆尽,只留下那双微微泛着淡紫光芒的桃花眼凝视着他,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眸底的温柔径自漫开到眼角,让少年不自觉地怦然心动。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君,你做梦了。或者说,是本宫让你做梦,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雍容华贵的少女似笑非笑。
“梦……?”
李牧之不解。
“因为本宫想要见到你,所以才特意精心编制准备了这场梦。嗯……不过虽然是梦,但是也不完全是假的~”
似是察觉少年眼中的困惑,少女轻声解释,说着从床榻上起身,脸上闪烁着笑意。
纱自肩头滑落露出那诱人心神的白嫩肌肤,窈窕的身材被那有如薄纱般的长裙勾勒地一览无遗,洁白娇嫩的裸足踏在不染一尘的地板上,指甲如玉,更是诱人。
头上琳琅华美的装饰伴随着少女的步伐微微摇晃响动,犹如一首自成曲谱的音律,直到来到他的身前,停下脚步,才算一曲终了。
那彷佛迷醉的香气沁入鼻间,少女伸出那双小巧玲珑,宛若天工的双手,牵住了李牧之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
“你看,李君,即使在梦里,也可以触碰到我的身体,感受到我的心跳。”
说着将少年的手放在胸口,脸上露出诱惑的笑容,似勾引,似缠绵,千般风情,让李牧之一时恍惚,只觉从掌心传来一阵温软,肌肤下那颗心在微微用力的瞬间加快跳动,却是让少女发出一声嘤咛,脸上泛起迷人的红晕。
“李君,还请记住,本宫此身,此心,此生,皆为君之所存。”
她的眼神迷离,望着少年的眸子里满是爱意。
“所以请李君有一件事答应自己,那就是请李君不要忘记本宫。”
听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少女那包含情意的话语,李牧之心中只觉心猿意马,情动之时,伸出手去,想要去抚摸少女的头发,可是在触碰到的瞬间,却又感到心中那无法言明的悲伤却再次涌上心头,眼中不自觉地再次流下泪水。
“抱歉……我只是,只是不知为何,忽然又止不住想要流泪……”
看到李牧之流下眼泪,少女却是莞尔,拿出丝制方巾,轻轻地替他擦拭。
“李君,李君,若是想我,便早点来见我吧,染上李君眼泪的方巾,本宫会时刻放在身边,多些留念,多些期待。”
她轻声地呢喃着,宛若对郎君诉说着情话,只是忽然间,那原本堂皇的宫殿却是逐渐变得虚幻起来,连同她的身影也逐渐变得飘忽不定,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这是发生了什么?”
李牧之不解。
“李君,这里终究是梦,梦终究是要醒的,纵使是本宫,也没资格把你滞留在这里。”
少女说着,微微垂下眼眸,显得有些无奈。
“这样吗……?”
他心中顿生不舍。
“是啊。”
似是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只见她眼角弯起,露出温柔的笑容,伸出那纤纤细手,捧起他的脸颊,只感觉炽热柔软的触感从脸颊传来。
“所以,李君,我等着你呢。”
“思君若流水,何有穷己时。”
“等等——”
李牧之刚想问去自己醒来忘记又是如何,又是哪里才能寻得,可是那少女却并未给他丝毫机会:在说完时,那玲珑窈窕的身影先于宫殿,犹如仲夏的泡沫般,消失在了眼前。
仙宫伴随着少女的消失而崩塌,他只觉双脚忽地失去了立足之处,被四周袭来的失重感裹挟着,向着底下无尽的深渊跌落。
……
桃花林,天机阁。
“啊啊,真是一场漫长有趣的梦,李君你什么时候才能来见我呢。”
雍容华贵的少女睁开眼,起身轻轻抚摸脸上的泪痕,拿手边的丝制方巾轻轻擦拭,便将其收入怀中,嫩白的裸足踩在光滑的地板,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从欢乐到悲伤,从青涩到成熟,从慷慨到沉寂。
那是由她的思念谱成的,献给那位即将渴望见到之人的歌谣。
李君,李君,你可要好好活着来找我,你若早日寻我,届时妾身听凭你的摆布,一切听凭君心~
她一边在空旷的宫殿里轻声哼唱,向着宫外走去,一边在心中如此想着。
因为,她只了少年而活。
……
“不要走!”
李牧之猛地从昏睡中醒来,伸出手去,睁开眼却是天花板。
咦,他为啥要说不要走?
他感觉自己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像做了什么梦,只感到眼角一阵酸楚,脸上一片湿冷,这才察觉自己泪流满面。
可是即便脑海翻涌,努力回忆,可是始终无法想起是因何事如此悲切,只是无法言明的悲伤萦绕在心头,不能散去。
“师兄……?”
听到声音,向着身旁看去,却是看到洛笙雪趴在床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似乎是被自己的声音吵醒了。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李牧之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小师妹在这里睡着,心中自觉慌张,刚想要道歉,却见小师妹刚刚看到他的那一刻,睡眼惺忪的眼眸立刻变得泪眼朦胧起来,直接就扑进怀中,一把抱住了自己。
“师兄,师兄,师兄……呜呜,拍拍。”
少女一边啜泣说着,一边用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好似在安慰他一般。
“好啦,不哭不哭,怎么了?拍拍。”
李牧之也伸出手,轻轻在少女那柔弱的后背安抚一样地轻轻拍动。
“今天、今天早上四师姐看到师兄你倒在床上,全、全是血,就立刻叫了二师姐来救你。”
“啊……这、这样啊。”
听到小师妹的话,李牧之这才想起晚上自己吃了丹药差点死掉的事,他只记得自己吞下药后只感到五脏六腑犹如刀割,周身经脉疼痛难忍,一直在吐血,然后就晕了过去。
“嗯……”
小师妹在怀中轻轻点头。
“已经没事了,师兄在这里。”
李牧之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少女却是依旧紧紧地抱着自己。
“师兄,师兄,师兄……”
少女每一声都满是担忧与想念,好似生怕他不见。
“我没事啦,谢谢担心,小师妹。”
“嗯……好……”
洛笙雪这才从少年的怀里离开,伸出小手轻轻地擦拭脸上,眼睛里的泪水。
“下次,不准让自己陷入危险了。”
“嗯,我知道了。”
李牧之挠了挠脸,就在这时,另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声穿过房门,“哈哈,师弟,你是不知道你那狗刨一样趴在床上吐血有多丑!”
旋即,一个放荡不羁的身影跃跳了进来。
“让我看看你发育正不正常,零件少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