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牧之答应下来，蝶彩衣才算是善罢甘休，在留下一句‘明天不见不散，师弟！’后，便一个身法又是不见。
这让他不由再次得感慨大师姐当真是属猴的，上蹿下跳，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李牧之也没太在意。
毕竟大师姐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总是无拘无束，行踪难以捉摸，经常不打招呼便出门漂泊，十天半个月不在宗门都是常事，今天出现已实属难得。
但是李牧之还是没搞懂，大师姐干嘛要和他一起出门，她自己一个人不也可以吗？莫名其妙的……倒是有段时间不见二师姐，听说是在炼门补药，但是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也不敢问，不过他猜是给掌门炼的，不然也不会如此认真慎重，到了连最喜欢的胡椒饼都只让放外面，不准入内。
反正不可能是给自己的就是了。
李牧之心中絮絮叨叨着，过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做完演武场的清扫，准备去后山练功，结果刚路过炼丹房，就肉眼可见地感受到那黑地发紫的怨念，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师姐在炼制万魂幡。
……还是赶紧走好了。
李牧之想到这加快脚步，正准备离开时，冷得彻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废物，跑什么，赶紧滚进来。”
李牧之还要装作没听见，但是那背后的冷气还有那威压都朝他而来，像是在告诉他‘喊的就是你’。
他欲哭无泪，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自己，不是被人溅射后，只得老老实实接受自己那已然被二师姐编排的命运。
他不就路过一下吗，怎么还要被抓的！
可惜，强烈的求生欲战胜了对二师姐的恐惧与牢骚，让他麻溜地原路折返，来到炼丹房里，迎面便是洛清月那阴冷的眼神，李牧之隐隐从那眸子怀中窥出不满来，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二师姐下一秒要了自己的小命。
好在二师姐只是冷哼一声后便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炉子冷声说道。
“我这次炼的丹药及其复杂，我一人终究心力不够，你过来帮忙剪药填药，为防药力逸散，顶盖只能开一瞬，你需得眼疾手快，莫迟了夹断手臂，反来怪我。”
“知、知道了。”
李牧之汗颜，心中不禁吐槽若是这么危险你倒是自己上啊。
唉，终究是他承受了所有，前面忘了，后面忘了，让二师姐摘了桃子，真是意难平啊！
不过看二师姐那慎重却又棘手的模样，他忽地好奇，什么药竟然二师姐如此态度，便谨慎问道：“说起来，二师姐，你打算炼什么丹药？”
听闻此言，少女瞥了一眼他，随后脸上露出阴冷的微笑。
“万寿脑神丹。”
听到这名字，又看到二师姐嘴角弯的和那些反派一样，不由得一阵汗流浃背，忍不住吐槽道：“二师姐，这丹是出自本门的丹方吗？名字怎么听得跟魔教那边传过来的毒药一样？”
听到这话，少女却是笑的更冷了。
“因为它出自魔教右护法遗方《尸心蛊》，是来自西洲的奇药，据说其蛊虫可以钻入人心，伪装成心脏血肉，即使是大乘期丹修亦难以察觉，若不按时服药镇压，就会啃食患者心脏血肉，释出剧毒黏液，令患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呵。”
看着二师姐那阴深可怖的笑颜，李牧之总感觉周围阴风阵阵，让他不自觉地抖了抖。
“竟有如此恐怖的蛊虫？所以二师姐你要拿它来干嘛？莫不是拿来折磨那些违反宗门规矩的人……比如大师姐？”
听到这话，洛清月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李牧之，彷佛在说‘你是白痴吗’，旋即便听到洛清月骂道。
“蠢货，难道你就没想到这蛊虫用来救人吗。”
这一下让李牧之摸不着头脑，这东西听得这么邪乎，不像救人的啊！
“……这话怎么说，二师姐。”
看着李牧之那困惑的模样，洛清月斜睨着，眸子里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还记得我说的，这蛊虫可以同化成人体血肉，让自己成为患者身体的一部分吗？”
他嘶了一声，想起来是这么说的。
“好像是有来着……”
看到李牧之那懵懂的模样，洛清月倒也不急躁，这才解释道。
“这便是它真正厉害的地方，我独门研制的万寿脑神丹便是利用这一特性，纵使人身脏腑经脉受损，亦可用其修补。”
李牧之听到后震惊，感情这虫子可以当人造器官使，也太厉害了吧！
“竟然有如此方法！等等，这玩意儿是活的吧？”
他忽然想到，若是蛊虫化为血肉，那岂不是活物？
有点恶心心了捏。
“哼，白痴，怎么可能是活的。但此虫研碎后，特性犹存，有望成丹，内服溶于血中，送诸四肢百骸，便能有可能修复内伤。”
说到这里，洛清月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若是成了，莫说是那叶家小妹的经脉，就是掌门的内伤，也有机会治好。”
少女说到后面，眉头难得舒展，李牧之也能感受到眼前少女对掌门的敬爱，纵使不是生父，对洛清月来说，也远胜过了。
说不定这万寿脑神丹，取名万寿，本就是希望掌门万寿无疆吧。
如此想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不会是打算拿霓裳妹子试药吧？！
“呃，二师姐，我能不能问一句，你是打算拿叶霓裳试药吗？”
听到这话，洛清月干咳两声，露出些许尴尬来。
“……我和那剑修的妮子说过了，那剑修妮子不同意，所以暂时没这个打算。而且这药未加充分验证便施用于人体本就是下策中的下策，你最好祈祷那小妮子不至于到那步。”
听到这话，李牧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拿叶霓裳来试药……
“原来如此……那二师姐若是有机会试药成功，还请二师姐到时赐药！”
洛清月点点头。
“自然可以……”
“多谢二师姐！”
但是紧接着嘴角露出冷笑，玩味地说道。
“但是这药我可不会白给。”
听到这话，李牧之汗颜，立刻躬身作揖道。
“二师姐有什么要求请说，只要肯给药我什么都会做的！”
听到这话，少女眼中闪过戏谑，旋即说道。
“下辈子给我当牛做马，每天早上准备好胡椒饼，白日就给我过来炼丹房当苦力，晚上给我收拾床铺，整理被子，帮忙看着炉火。”
李牧之听完目瞪口呆地看着洛清月，反应过来后嘴角抽了抽，这也太牛马了吧！
“……二师姐，你要不还是直接给我喂脑神丹吧！”
听到这话，洛清月恍然大悟，眼神中闪烁着光，好似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我怎么没想到？你这蠢货有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嘛。”
“要不得啊二师姐！”
李牧之慌忙求饶，逗得洛清月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旋即意识到自己在师弟面前的失态，撇过头装作看药的模样压了下去，冷声道。
“好了，废物，别浪费时间了。”
“哦……那个，二师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牧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洛清月脸色沉下来，眉眼间满是阴险，让李牧之下意识感到心惊肉颤。
“你要是自愿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才不会自愿啊！”
和洛清月整理好药材后，李牧之便把这些放入炉鼎当中，伴随着少女一挥手，炉鼎底部便生起火来。
一边是洛清月利用自身灵力操控着炉火，另一边李牧之桥准时机，赶紧就将药剪好，其分量与洛清月交代的几乎分毫不差，见到这一幕，那冷漠的脸上多出几分赞许。
“做得好，看样子你这废物也不至于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听到平日里总是嘴臭自己的二师姐如今夸奖自己，李牧之心中有些飘飘然，心情也放松了些许，得意地回答。
“哈哈，那就好！我还怕剪错了被二师姐你骂来了。”
“你若出了问题，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至于吗？！”
“呵，至少你的命是保住了。”
看到少女脸上的笑意，李牧之知道如今二师姐心情很好。
既然如此的话，要不自己得寸进尺一下？二师姐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吧？我好歹算是立了大功！
李牧之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轻声问道。
“那什么，二师姐，我这么卖力，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吗？”
洛清月听到这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瓶来，朝着李牧之直直砸过去。
“……倒是有来着，废物，接着。”
李牧之生怕掉在地上，赶紧伸出手去接住，等拿到手里后却发现这瓶子自己从没见过，疑惑地看向二师姐。
“这是什么？”
“哼，我最近炼制的新丹，能够强健体魄，夯实经脉。放心，这次我有拿蛤蟆做研药，不会吃死人的。”
他听到后脸色大变。
“蛤蟆和人是不一样的吧？！”
对此洛清月却是不耐烦地回应道。
“我眼里你和蛤蟆没区别。”
“好过分！”
听到这话，洛清月却是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少年的抱怨，视线投在炼丹炉上，随后便交代道。
“接下来交给你了，废物，看好炉火，火小加柴用灵力催动，火大了便加些周在炉鼎四周，我有些事要去藏经阁，晚上才回来，你好好看好，若是出了差池，那小妮子总归是少了一保命手段。”
听到事关叶霓裳，李牧之认真地作揖承接下来。
“……知道了二师姐。”
“……哼。”
洛清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向着炼丹房外走去，李牧之也不敢懈怠，连忙就坐在炼丹炉前，视线直直地锁在炉子上。
之后一直到夜晚，李牧之都守在炼丹炉旁，认真按照洛清月交代的，火旺加水，火小加柴，灵力催动，这过程枯燥又乏味，中途虽然也有些犯困，但是为了振作他还是拿了些炼丹房里的医书独自在丹炉旁研读。
等到洛清月回来，却见洛清月用灵识探入丹炉，注意到那里面万寿脑神丹情况良好，没有出任何岔子，赞赏地点点头。
“……做的不错。”
李牧之听到后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洛清月小心问道。
“这算是炼好了吗二师姐？”
“哼，一个下午怎么可能炼好，你当修士凡人为何以为丹药珍贵，当真以为是一日之功？”
李牧之闻言尴尬地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全宗门首屈一指的丹修面前说错了讨人厌的外行话。
“呃，抱歉……”
看到李牧之那明显认错的态度，少女神色缓和了些，这才说道。
“这药还要炼制七天七夜，等到丹药成型，彻底吸收完其中药力方才完工。”
“哦……”
李牧之似懂非懂。
“好了，滚吧，别打扰我炼丹。”
少女脸上又恢复了以往那阴冷的神情，冷冽的眸子孤僻而又疏远，似乎她永远是这般，不曾变过。
若是真有人能进入二师姐的内心，那人定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男子吧。
如此想着，李牧之点点头。
“好，那二师姐我走了。”
就在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二师姐的声音。
“我听说你明天和小师妹要出去对吧？”
李牧之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洛清月。
“是没错……怎么二师姐你也……”
大师姐天天到处浪知道他不稀奇，可是怎么天天在炼丹房的二师姐也知道了？
难道这群人都是千里眼顺风耳的！？
“你真当我两耳不闻窗外事？”
洛清月瞥了他一眼。
“没、没有。”
李牧之咽了咽口水。
“……算了，接着。”
少女冷哼一声，这才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丢了过来，李牧之赶紧伸出手拿住：直觉告诉他，这瓶子接不住他必死！
“这是什么？”
听到李牧之的疑问，洛清月的眼神变得阴狠毒辣，嘴角往上弯成了阴险的弧线，犹如一位算计众生的可怖魔女，让人发抖。
“我炼的逍遥生死散，以金针蚕制作成粉，辅以西洲生石花，无形无色，中毒者如有千万条虫在周身咬齿，直到最后经脉逆流，走火入魔而亡。”
李牧之听完嘴巴长得大大的，看向二师姐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畏惧。
“好狠毒，不愧是青……”
“嗯？”
“不愧是青衣仙子，多谢二师姐！”
李牧之赶紧作揖感谢。
“……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好的二师姐。”
望着被关上的门，洛清月出神好一会，抬起头望着清冷的月色，忽然就感觉有些寂寞来，忽地就想起很久以前的那次出门，并非她的自愿，而是被那蠢材拉着出门，引得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围上来，若不是考虑门派名声，她早就统统杀了喂给路边野狗，哪里容得这群人肆意传言。
所以她讨厌宗门里有人喊这个名号。
洛清月又想起刚才那蠢材喊的来，眼中的坚冰融化些许，忍不住笑出来。
青衣仙子吗？
这家伙的脑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
只是不知道若是那废物在外招惹了麻烦，那药到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
……虽然那废物用不上最好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