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卡尔侯爵感兴趣的问了一嘴，“要我帮你回忆一下记忆吗。”
“不需要，也没必要。”骷髅架子狰狞地张合干尸般粘合的嘴唇，浑浊双目带着敬畏与混沌打量卡尔，再次张口。
“我忘记了很多事，但在昨夜的叛乱里，我同样感受到了另类于巫师之外的力量，那种力量让我隐约带有熟悉感。”
骷髅架说着，沉稳的情绪开始波动，瞳孔开始慢慢转动。
“而你的到来，让我想起了些许画面，虽然记忆很模糊，但它清楚的告诉我，精灵并非善类，我……”骷髅架说着，干哑嗓音突兀变的愤怒。
“我讨厌精灵。”
骷髅架话音刚落，暗中等待的五位黑袍人一同朝卡尔动手。
似幻似真的锁链困锁住卡尔四肢，紫黑色图腾样诅咒袭向卡尔，流体质的无形风刃瞄准了卡尔脖颈，噼啪烈火凭空而燃依附在卡尔身上，地上坚硬石板如泥浆般旋涡翻涌，预要将吞噬碾碎。
一切的攻击，随着卡尔手指微动顷刻间破碎。
锁链归于虚无，图腾诅咒扭曲，风刃溶于空气，烈火沉寂熄灭，地上的泥沼重新变回白净石板。
卡尔无视周围震撼的目光，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音。“没说几句话，上来就对老朋友动手也太过粗鲁了，虽说几百年前你我的关系就不咋地就是了，但我可真心将你当成朋友。”
骷髅架子垂下头，对卡尔的话不理不睬，置若罔闻，对攻击不成的现状已经认命，任由卡尔处置。
“唉~”卡尔叹了口气，“人类对快乐的记忆印象不深，对仇恨伤痛却刻骨铭心。
还记的吗，几百年前种族部落战乱不休，你作为巫师率领部落苟延残喘，打了一场败仗后，为了部落你独自一人引开敌对军队，后来被对方发现伤到生命垂危，还是我救的你。也是我助你一臂之力，战胜敌对部落。”
骷髅架子抬起头，讲话的脖颈发出嘎嘣嘎嘣的骨骼摩擦声，直愣愣的面向卡尔。
随着卡尔讲述，骷髅架子模糊记忆竟然隐约浮现了相似的画面，这表明对方所言不虚。
骷髅架子迷惑摇了摇头，沙哑嗓音透露迷茫无措，“那为什么，我，会在潜意识中如此讨厌精灵。”
卡尔耸了耸肩，面上微笑真诚而无奈。“理念之争，我帮助朋友的理念太过崇高伟大，难免会被人所不理解。”
“理念，”骷髅架子停顿一瞬间，片刻后忽然猛地起身，干黄皮肤在剧烈运动下渗透出浓稠腥黑色血迹，但仍不管不顾的朝卡尔吼道。
“你管这叫崇高理念，为所有人提供武器，为所有部落指明前进方向，任由血流成河，枯骨遍野，战乱无休止的进行下去，你管这叫崇高理念？
去你妈的崇高理念，该死的精灵。”
尽管被辱骂，卡尔脸上仍浸润着和煦的笑，对荣辱谩骂毫不放在心上，淡笑着回应。
“我只是太过乐于助人，喜爱帮助我的朋友们，虽然你们总是诟病我的朋友多，但这说明我人缘好啊。
同样的，我提供的帮助都是你们需要的不是吗？
还有，杀人的过错怎么能归咎于铸就兵器的人身上，我的朋友，你说对吗？”
“对，”骷髅架子散去精气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并非和卡尔争论失败。
只是想明白了，在如何争论都是一场空谈，卡尔根本不在乎，或者说所谓的理念本身就是一场空谈。
作为长生久视的精灵，对方的行为就好似在两窝虫蚁中央放置蜜糖，端坐在一旁看虫蚁厮杀争斗。
没有所谓意义一说，只是来了兴致打发无聊时光。
想到这，骷髅架子有气无力的开口了，尽管旁人听到的声音都是磨砂粗糙音调，但骷髅架子的确没了意气继续争论。
“那我的朋友，你到来这里，甚至屈尊当一个小小的侯爵，不应该是为了看望我吧。”
“答对了，”卡尔依旧和煦的笑着，“我在王国里可是发现了一个很可怜的小家伙，于心不忍帮了对方一把，就想着留下来看看对方日后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骷髅架子枯手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浑浊瞳孔死盯卡尔，宛如风箱破败胸膛急促的喘息气，“一个小家伙，你认为我会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慢慢成长？”
卡尔摇了摇头，对骷髅架子的行为颇不赞同。
“不行奥，既然我帮了他，他就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你对我的朋友出手，视若不见呢。”
“实话。”骷髅架子咬牙切齿。
“碾压局太没意思，我想看有来有回的局面，在那个小家伙出手前，你可不能以大欺小。”
卡尔说完挥了挥手离去了，只留骷髅架子在椅子上无能狂怒。
离开地下室，走出城堡的卡尔明显舒了口气，城堡内恶臭的味道太过令人头晕目眩，霉湿混杂血腥经过几百年几乎不通风的密闭发酵。
卡尔觉得活着走出来的自己实在太过伟大，但来都来了总要认真看一遍，下次就不会因为感兴趣而以身探险了，这环境对精灵太过恶劣。
国王在巫师殿门口翘首以待，看到卡尔出来后快走几步，忍不住的握住卡尔的手表达自己激动心情，被卡尔不动声色的躲过去。
国王看着卡尔急促的呼吸，认为对方是受了惊吓，大拍脑袋感叹自己的思虑不周全，命人准备宴席，为卡尔侯爵接风洗尘，压压惊。
宴会上，更换衣裳，沐浴过后的卡尔饶有心情的端着酒杯，看宴席上人来人往。
高调主持彰显自我存在的国王；昨夜大火中有亲朋好友烧伤，萎靡不振的贵族；积极联络利益团体，预备在火灾过后分蛋糕中多占一份的利益派贵族；纵情享乐，不问世事而只顾调情的贵族……
迷乱的宫廷宴会总让卡尔感兴趣，小口啜饮了一点酒液，含在口中，酒水特有的风味弥香在流转回甘。
注意到卡尔到来，国王朝正在交谈的人笑了笑，示意自己离开，穿过人**错的贵族们，来到卡尔身边。
“国王陛下，”卡尔点头朝国王致敬，他的面上总是挂着温和笑容，让人忍不住亲近，基本没有敌人，无论哪一派系都是他的朋友。
“嗯，”国王颇有些无措的捏着高脚杯，踌躇问道。
“巫师殿内部，如何？”
“多亏您在火灾中的统一调度，巫师殿无恙，里面的人也无恙。”
“是嘛，”听到这话，国王的心情略微沉重下来，攥紧手中高脚杯。
国王是希望巫师殿被打残了，但又不要死绝了，最好国王能控制的都留下收归己有，不能控制的都死绝了。
卡尔看出了国王心中所想，笑了笑但没说话，目光看向克罗斯居住的庄园方向，视野穿透层层城堡墙壁。
散乱金发的孩童正坐在水池边，抬头望天祈愿奇迹降临，碧蓝眼眸里藏不住的担忧绝望。
卡尔又转移目光看向城外，那里一只鹤正迷茫的在空中徘徊，王城像是被人用透明锅盖盖住了，任凭鹤小姐抓挠都闯不过去空中的禁制。
可王城城门正开着，人来人往的人流进出毫不受限。
鹤小姐也试过高速闯过城门，但原本畅通无阻的城门，在鹤小姐靠近后就会立刻关闭，看守城门的侍卫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哪来的妖风，六个人合力才能推动的城门让一股风关上了？
而卡尔又抿了一口酒，目光注视着，嘴角似有似无的笑着。
……
精灵的嗅觉远超其他生灵，所以对居住环境格外挑剔。
总有人认为精灵矫情多事，其实精灵只是对各种气味太过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