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克罗斯的诞生

作者:绝昀喋血 更新时间:2024/11/8 22:14:59 字数:7608

沉默并不能带来解决问题的方法,逃避不可耻但也无用。

傻狍子将头塞进雪堆里,换取片刻安稳,自以为安全无忧,选择性遗忘了近在咫尺的野兽。

结局只会是雪地上徒留斑驳残红,展翅的秃鹫与乌鸦争抢尸体的残羹剩饭。

克罗斯尽管迷茫,但不能逃避,不会逃避啊。

手捏了捏眉间,强打精神的克罗斯阅读剩余日记。

【行军比预想的还要枯燥,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到达战争前线。

公爵尽可能在不影响部队的情况下紧赶慢赶,可还是来晚了,遍目是烧焦色大地,火焰焚烧后的树桩和墙壁沉默伫立。

见不到任何生灵,这里人力与财产被野蛮人掠夺一空后,野蛮人留下了一把大火将一切焚烧殆尽。

野蛮人,我们是这样叫敌人的,王国的原型部落来到这片土地时,为野蛮人带来了文明和希望(屠杀和奴役)。

不少幸存的野蛮人未被王国抓捕,他们四下奔散,躲藏在王国不愿待的荒芜山地里,饥一顿饱一顿,缺衣少食,却仍铭记着过往的血债累累。

哪怕生活艰难至此,野蛮人仍会在每年挤出物资和人力,侵扰袭击边境贵族领地。

我眼前的这片焦黑大地,在野蛮人的攻势下沦丧,内部财产被烧杀抢掠,掠夺一空后,野蛮人一场大火焚烧了这里。

野蛮人不是没想过攻破城市后固守城池,像颗钉子一样揳入王国的土地,自此不在流离失所。

可事实证明了野蛮人所做一切皆是徒劳,野蛮人打退了一次王国贵族的讨伐,野蛮人挫败了数次贵族的进攻,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下一次攻击,永无止境的攻击。

背靠整个王国,源源不断供血的部队能一次次当数字填充进前线,贵族们不在乎死去多少征召兵,只在乎是否有邪恶的野蛮人抢占他们的领土。

但野蛮人在乎,生存本就艰难的他们,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丁点土地,埋葬仅剩的血脉。

野蛮人袭击边境更是为了活下去,恶劣的土地刨不出充足食物,只能用剑和血争抢活下去的资本。

王国内贵族甚至乐见于野蛮人的入侵,有钱无地位的商人,无继承权的贵族旁系,都眼巴巴的渴望利用战火获得的勋章,勋章代表的功劳,汇聚成显赫的爵位。

在仇恨与利益的交织推搡下,局面朝向永无止境的恶劣循环。

野蛮人袭击边境获得活下去的资本,王国征讨野蛮人获取爵位,养寇自重的事件屡禁不止。

野蛮人放不下仇恨,王国士兵围剿他们的场景,族人反抗滴落的血,血淋淋回荡在他们的童年,也将贯穿他们的一生。

贵族不允许一条晋升之路就此断绝,当兵参战是太多心存上进人的道路。

抢饭要被打,挡路要被杀。

边境永远在战火和鲜血中不断往复,是所有征战人默契遵守的潜规则。

这次,公爵不准备遵守这个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话里话外透露着坚定,仿佛准备一劳永逸的解决边境问题。

野蛮人当中存在的巫师,拥有完整传承的巫师,心脏处没有负担的巫师,远不是我这种半路子出身可以匹敌的。

面对事先准备充足的巫师,普通人能做的只有引颈受戮,哪怕饱受锻炼的士兵也不例外。

感知不了巫力,破除不了咒术,普通人在面对巫师的一刹那就会被对方硬控,只有巫师才有资格对付巫师。

野蛮人早在王国军队到来前退却,潜藏在深山中,等王国部队进入后反击。

山路崎岖,大股部队难以行进,战斗的策略是分小队潜入扫荡。

每支巫师小队算上队长十一人,跟随百位士兵进入密林,巫师小队之间互有关联,一旦发现敌情即刻上报。

探查到消息后,周围部队会将对应区域封锁包围,确保将所有野蛮人赶尽杀绝,不留隐患。

公爵反常的对野蛮人进行赶尽杀绝,这一举措大受士兵欢喜,功劳这东西,没人是嫌多的。

每个人都幻想着成为下一个贵族,拥有大片封地,风头无量的回乡炫耀一番,迎娶漂亮的贵族小姐,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奢靡生活。

至于以后的事情,可持续发展的抵御野蛮人,谁在乎?

还是有人在乎的,我看到随公爵出征的小贵族面露难色,手摸在佩剑上摩挲不定,纠结后钻入公爵帐篷,商密片刻后释怀的离开了。

所商谈的事,终归是不为人知。

山野密林中,手握制式手杖的我沉默不语,周围士兵兴致勃勃的左右扫视,每走几步总要甩起长枪打在草丛灌木中,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摇摆的树丛中传出。

野外的一些动物,兔子,蛇一类会受惊奔逃。

因为脚下铺就一层厚厚的腐烂草木,近日又潮湿多雨,荒芜阴湿的地上总会惊起一些人类并不想看到的动物。

拳头大,枝节分明血红复眼的蜘蛛;手指粗细,慌不择路的多足蜈蚣;翘起腹部蝎尾,高举螯肢逃跑的毒蝎子。

物产丰富,野蛮人大概率不缺吃喝,袭击边境应该是为了日常用品。

但我很难想象生活在这里的野蛮人该有多彪悍,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缩在中央士兵包围圈,不抢功劳。

王国采用的最铁血作风,就是人头换勋章,换取功绩。

周围士兵总是野心勃勃的观察四周,试图争抢随时会出现的人头。

傍晚,距营地一段距离的我们提前返航。

运气很好,对我来说安全返航就是胜利。可周围士兵总在垂头丧气,埋怨运气不公,一无所获白浪费一段时间。

士兵将怒火都撒在灌木丛里,长枪“呼呼”的空中划过声响,惊扰的沿途鸟雀不得安宁。

回到营地后,气氛却意外的沉寂,每个士兵都在安分的执行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谨小慎微的小心姿态还是造成一定低气压,压的人喘息不过气。

我垂下头,拉了拉裹在身上的黑袍,企图将个人存在感拉到最低。

夜晚,公爵招呼所有巫师小队长到帐下开会,讨论讨伐进展。

撩开帐篷,比帐篷里更炽热的公爵的怒火,红眼咬牙,面色不善的审视地图上的弯弯绕绕,这次是真的地图,没有一丝虚假。

当所有巫师小队长进入帐篷,就很是拥挤了,很大的帐篷里,为了不冒犯公爵要留出大片空位,巫师们只好站着贴成一排,受气包似的低头不语。

公爵咳嗽两声作为讲话的前兆,身边懂事的管家立马抢先开口,把一天的战果缓缓讲出。

战果惨烈,一处小队突遭野蛮人的袭击,对方这次不再像过往那样躲藏不战,或者依靠密林,小规模袭击侵扰,拖到王国退兵就算结束。

对方发了狠,将大部分野蛮人巫师聚集在一起,出手快准狠,瞄准一个小队往死里打。

普通人在有准备的巫师面前只是待宰的牛羊,多位巫师瞬间出手,一刹那解决了百位普通士兵,谨慎的巫师面对野蛮人的强袭也束手无策。

防御咒术启用了,但挡不住瞬息的高强度轰炸,高强度咒术眨眼间解决了一支巫师小队,而后果断撤离。

周围援助部队急忙赶到时,徒留满地疮痍,地上的尸体还残留着温热的血,战斗扬起的尘埃飘散在空中,摇晃的树杈还未停歇。

普通人面对巫师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普通人面对巫师没有反抗能力?

我身子猛地一颤,忽然发现萦绕在我心头的不安究竟为何物。

我发了什么昏,竟然将一批巫师苗子送到普通人手中,指望他们用镣铐锁链,甚至是鞭子驯服一群巫力随年龄增长的巫师?

当巫师苗子们发现,看似牢固的锁链在巫力面前脆弱不堪,手握皮鞭的人实则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他们要怎么做,他们会做什么。

无需多想,我已经在脑海中绘制了惨死村长的模样,以及烈火中焚烧的庄园,以及那些得到解脱的巫师苗子们。

早知当初结果是这样,我又何苦忙碌这一遭。

庸庸碌碌辛辛苦苦,到头来换得水中捞月一场空。

看似想了很多,现实中仅仅只过去一瞬的时间,但我颤抖的身子却暴露我的身形。

包括公爵在内,所有人偏移头颅看向我的身子,本就心中憋满郁结气的公爵面色不善,皮下面不笑地盯着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在沉默了,必许说出一点话来挽回氛围。

刚才公爵的方针是巫师们合并,二十个巫师为一小队,辅佐五十个普通士兵探索密林。

不奢求能击败野蛮人的突袭,只要能抵抗片刻时间,紧随其后包围的士兵耗也能耗死野蛮人。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总会有急智,像是厚压积雨云中突兀划过的闪电,转瞬即逝,抓不到摸不透,只有那一刻脑海中独有的清明。

说出来,嘴中从容不迫,脑中慌乱空白交替的我就这么说了出来。

“普通人面对巫师只能束手就擒,干脆把大部分士兵都派出去,当成水中的网子去捞野蛮人这头大鱼。

野蛮人不可能只有巫师,也会有妇孺孩童普通人这样的类型存在,分散的士兵搜索范围会变得宽广,找到这种普通人应该不是问题。

就算暂时找不到野蛮人的聚集地,也可以用士兵当诱饵,只要士兵足够分散,但又在彼此视野范围内,就算野蛮人突袭也不可能将所有人瞬间解决。

只要发出警报,巫师就能循着声响猎杀野蛮人。”

我的话说完了,可是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嘴皮子上下一碰,一秃噜全都说出去了。

脑子晕乎乎的,只知道结束后公爵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夜晚又有侍卫送来十多块血晶石。

第二天,整夜没好好休息的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帐篷,一整夜的梳理,我也弄明白自己张口而出所说的什么。

计划如期进行,间隔几米的士兵在密林中艰难游荡,我带领巫师在士兵周围徘徊,预备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野蛮人。

粗糙的计划进展的很不顺利,野蛮人一击即退的战斗风格注定他们像泥鳅一样滑溜,当天上午就被野蛮人袭击了两次,但都是一无所获,未能抓到野蛮人的行踪。

第一次是士兵玩忽职守粗心大意,未能及时发出警报,第二次巫师未能及时到达,使得野蛮人摆脱了后续追猎。

前两次的失败引发士兵内部略微的恐慌,昨天整个小队的覆灭,见到战场的人不多,公爵也因为士气等因素选择隐瞒此事。

今天早上时,士兵们仍然是一副冒进,激昂的状态,仿佛下一个天命之子就是自己,恨不得立马建功立业,授勋成贵族,走上人生巅峰。

亲眼目睹了两次野蛮人的袭击,死者胸口处流出冒热气的血,浇熄了心头冒进的火,士兵前进路上一个个都谨慎非凡,攥紧了手中的兵器,那是他们唯一依靠的依靠。

野蛮人的第三次袭击在傍晚撤退时,或许是看着后退的阵营散乱无序,野蛮人再次朝士兵发起进攻。

这一次野蛮人的运气用到尽头,士兵本就紧绷着精神,在野蛮人进攻的一刻瞬间发出警告。

压抑了一天的巫师都憋住一口气,朝野蛮人方向汇聚。

当我赶到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被缠住的野蛮人巫师为防止全军覆没,断尾求生。

留下的野蛮人用命挡住了王国部队的追捕,眼前十来具尸体静静躺在地上。

我低下头,观察野蛮人巫师和我的区别。

野蛮人巫师身上涂抹有植物分泌的油脂,绿棕红三色,喜爱动物皮毛骨头牙齿类的装饰物。

很落后贫瘠的生活,怪不得被称为未开化的野蛮人。

我下意识的弯腰,想着捡拾野蛮人身上的装饰物当做收藏品。

指尖触碰未知动物的牙齿后,特殊的炽热感在手中传来。

我咽了口唾液,抱着不可思议的想法外放巫力,感受外部世界。

特殊物品,野蛮人巫师身上挂满了特殊物品,能传导巫力施展咒术的特殊物品。

我错了,我才是乡下人,我才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野蛮人富的流油。

物理性质的流油,野蛮人涂抹的植物枝液和油脂都有促进巫力流转功效,使用久了能加快巫力储存。

现在的我,恨不得将野蛮人的皮肤油脂刮下来,涂抹自己身上。

礼义廉耻?对于心脏处安放定时炸弹的我来说,一切阻碍生存的都是狗屁。

但众目睽睽之下,我是不好操作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各位巫师收敛自己的战利品。

从这里开始笔迹出现了变化,克罗斯猜测应当是日记主人没写日记,停笔专心征战。

翻过一页,自己显露眼前。

【就这样,时间在密林的战斗中流逝,一年半过去了。

王国从未有过如此毅力清扫野蛮人,按照往常的惯例,讨伐部队做样子的来几个星期,试着捞几个人头就能回去了。

渴望获取功绩的,对野蛮人仇恨的,多了也就待个大半年。

没人愿意在这荒山野岭,生活不便的边境吹风沙玩。

但公爵偏偏坚持下来了,期间不断有国内的物资运往边境,跟随物资一起来的,还有不少无爵位的贵族子弟,以及他们手底下的私兵。

公爵不是一个善人,在边境吹风沙绝非是悲天怜悯,同情饱受野蛮人侵略的边境平民。

当不愿上战场的贵族子弟,提着杀良冒功的人头前来领赏时,公爵那说着公正无私的嘴竟然不拆穿对方,只是撇眼歪头默认了事情的发生。

尽管公爵没有明说,但公爵想要更进一步,加冕成为的事却越传越远,成了下属间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如今也成了下属,公爵真正的心腹。

起因是我一年前提出的剿杀野蛮人方针,尽管使用了我的战术,一段时间后野蛮人还是推出了应对方案。

野蛮人也分成小队,同一时间多处出击,让支援巫师顾此失彼。

在我绞尽脑汁,安排好合理分配巫师支援的部队后,野蛮人吃过几次小亏后再次想出了应对方案。

先派出佯攻小队诱敌靠近,吸引巫师小队支援后快速脱离战场,真正的屠杀部队趁虚而入,在巫师小队顾及不到的地方展开杀戮。

而我又被公爵委以重任,负责思考新一轮征战方案。

一来二去之下,我反倒成了公爵倚重的军师,不必再和其他巫师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密林中拼死拼活。

在帐篷中思索军队部署,偶尔拍拍公爵的马屁,就能获得足够的血晶石。

这样的生活令人沉醉,被人驯服喂养而衣食无忧的狗,不愿意在变成打生打死疲于奔命的狼。

我身心彻底的把自己站位到公爵一方,兢兢业业的处理往日里的军务。

公爵也在时刻关注国内事情的走向,作为参谋的军师,我曾动私心,暗地里查阅过往事情,那批送入村子内的巫师苗子现状如何。

当我说出村子的名字,和我交谈的情报人员一脸恍然。

“哦,你也听过那个村庄?

整个村子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死绝了,野蛮人好歹还会拉边境民当奴隶,那个村子是挨家挨户的死的,最后一把大火烧成了灰。

不过没人目击证人,也没有幸存的逃出者,负责调查的人嫌麻烦,直接归咎于土匪作乱。

要我说,当今国王就是这么昏庸无能,民不聊生,灾匪横行,要是公爵大人……”

后面的话我不大在意了,但那批巫师苗子跑出的事实一直环绕在我耳边。

杀人灭口,一定要杀人灭口,那批巫师苗子见过我的脸,如今也应该知道我当年犯下的罪孽。

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查的,人心也经受不住考量。

我当上公爵的心腹后,其余巫师都没什么表示,但跟我一同来战场的亲信巫师,眼里都透露渴望嫉妒等复杂不一的目光。

在某一次袭击后,我的一个亲信巫师死在战场中,其余几人纷纷套近乎。

话里话外暗戳戳表示,想要分配到一个安全无忧的职位。

他们的话中,语气是平和恳求的,语义是威胁逼迫的。

无非是一同做过坏事,死了也要拉上我垫背之类的。

我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威胁。

我咬着牙,安排战争部署。

诱敌小分队的名单,他们排列首位,争取第二天全员阵亡。

野蛮人很是给力,在第二天战争中我故意拖延支援时间,成功得到了众人的死讯。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年半,野蛮人手底下的巫师基本死伤殆尽,而公爵部队经过国内不断地补充,仍然处于满编状态。

加之公爵时不时的撤换部队,对战争麻木厌烦的老兵会回乡休整,新兵编入老兵小队,感受战场氛围,良好的伙食供给等。

整个军队的士气昂然向上。

野蛮人能反抗的青壮年和巫师大多都已经铲除殆尽,公爵难得的将所有参战的指挥人员聚在一起,商谈下一步进展。

公爵的管家将野蛮人战死的人数进行汇总,参战指挥人员讨论后,根据数据判断,野蛮人至少已经战死了一代人。

未来十多年的时间,野蛮人都不可能有余力对边境进行侵略。

商讨结束后,依次退出时,公爵的管家挥了挥手,暗示我留在最后。

留下的人除我以外还有一些人,但不多,显然这就是公爵还算信任的心腹,包括我在内的几人相视一笑。

“各位看来都是蒙受公爵赏识的同僚了,幸会幸会,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话的人是跟随公爵很久的老人,面容慈祥和蔼,给人予很强的亲和力。

我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一心追求强盛的巫师终归只是兵器,一件贵族眼里杀人的兵器。

兵器的话,坏了就要修,维修成本大于兵器本身的时候,就是兵器回炉重造的时刻。

还不如跟随贵族,当一条狗呢,贵族的狗,不用风吹日晒雨淋,吃的比平民的饭还要丰盛。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自觉,该叫唤时就要叫唤,旁边的狗叫了,我不叫会显得很不合群,会被排斥的,我跟随旁人客气的附和两句。

随着管家的示意,我们再次进入公爵的帐篷。

先前因激烈讨论而杂乱的内部收拾干净,桌面上摆满了酒肉饭菜,公爵手握酒杯笑吟吟的看向进入帐篷中的我们。

聚餐的氛围和谐中不乏热闹,跟我一同进来的亲信一个个端着酒杯起哄。

敬公爵旗开得胜……为公爵的身体干杯……

拍马屁,这就像村子里的狗一样,其余的人叫了,你不说两句反倒是不合群。

公爵或许没记得谁给他祝贺,但公爵一定记着谁没敬酒。

望着杯中澄清酒液,我一咬牙仰脖灌入喉咙,火辣辣的感觉从嘴烧到胃中,脸蛋刺激的红扑扑,头很晕。

我凭借本能摸索到酒壶,乱晃而拿不稳的手颤巍巍向酒杯中倒酒。

撒了不少酒液,甚至沾湿到衣服上了,在酒宴上做出如此有失体面的事,肯定会惹恼公爵,但这不重要。

狗腿子,狗腿子,在争宠乱叫的时候,你不叫大声一点,怎么博得主人目光?

我砰的猛拍酒桌,醉醺醺的高举镶金酒杯,咧嘴嚷嚷道。

“国王享乐无度,荒淫暴食,我看迟早短命,到时候王位,我看就属于英明神武,盖世无双的公爵大人,为未来国王干杯。”

我说着将酒水吞入口中,本就被醉意撕扯的意识更是支离破碎,在倒下前一刻,我凭借最后的意志抬头望向公爵。

公爵嘴角是微不可察的上翘,随后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喜悦,用酒杯送入嘴边,轻轻啜饮。

我压中了,我中了,我中了。

昏迷前,这是我脑海中醉后的想法。

宿醉醒来,头很是痛,甚至让我分不清是酒水在血液中还未消解,还是最后我咣当磕在桌子上大脑淤血。

陌生的环境,早在一旁等候的仆从递过湿毛巾,擦脸过后告诉我公爵在等我。

我轱辘着爬起身,不穿鞋袜的一路狂奔,奔跑到公爵帐篷里,流畅地滑跪在地上。

“公爵大人,我在宴会上太过失礼,没能让您尽兴真的抱歉。”

“那里失礼了?”

公爵头倚在左手中,胳膊杵在桌子上,右手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酒。

我试探性问道:“不胜酒力,打扰了您的雅兴?”

“很好,”公爵点头放下酒杯,拍起我的肩膀。

很快,公爵和我进行了细致的密谈,话里话外,都在说国王昏庸无能,如果一个不满国王的贵族起身造反。

那么,造反的贵族要如何名正言顺?

如何引发其他贵族对国王不满?

甚至于贵族要如何名正言顺的当上国王?

国王问完,有意无意的指了指我的心脏,暗戳戳的表示,公爵家的先祖同样也是个巫师,是当年巫师殿的二把手,最擅长的就是杀虫。

那时,我便明白自身荣辱都要靠我接下来的一哆嗦了,大脑紧急转动,疯狂思索破局办法。

国王的昏庸有目共睹,其他贵族视而不见的原因,是本身利益没有受到侵犯。

任凭国王在昏庸无能,只要贵族的一亩三分地不受侵害,王权和贵族权利各行其道。

所以第一步,引诱国王对贵族出手,让贵族们惶恐不安,让贵族们认识到,国王这个虫豸是不能治理好国家的。

第二步,贵族反抗国王,要如何做的名正言顺?

很简单,让国王先下手不就行了。

有压迫就会有反抗,让国王对某个贵族施展不义的手段,引发贵族们的广泛同情,才能让叛乱的贵族叛乱的有理有据。

贵族的实力分为两部分,硬实力和软实力。

硬实力包括军队和领土,这是不可动摇的基础,叛乱本身还是要靠硬实力说话。

软实力是影响力,贵族的名誉,信誉等一系列事物。

叛乱师出有名,只能让国王做出先下手的行为,从软实力出发,在不威胁生命的前提下,什么是侮辱一个贵族最有效的行径。

男人的尊严。

咬了咬牙,我冒险提议道。

“公爵大人,为了大事,叛乱的贵族可否愿意牺牲他的夫人?”

克罗斯看到这里,五味杂陈,有种想把日记主人骨灰扬了的冲动。

可从实际出发,日记主人还算是促进克罗斯出生第四人。

前三位是:原公爵夫人如今的王后,公爵,国王。

一个比一个活畜生。

日记这段的末尾,还有一句字迹明显不同的话,是相隔一段时间后重新添加的感慨。

【当时的我从未想过,公爵真的有大气魄执行我的计划。

更是未想过,会引发这样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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