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五,这对于段鸩枭来说是一个尤为重要的日子。
这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是连续两天的假日狂欢。
但很可惜,黎明前的黑暗总是尤为的漫长。
他的挂科,为接下来狂欢的计划画上了休止符,那意味着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将会在学校的补习中度过。
教室空无一人,没有空调,老旧的电扇在他头顶盘旋,其他学生此时已经在家吃晚饭了,而段鸩枭还需要为挂科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
挂科的缘由并不是成绩不过关,而是旷课。
所以即便他写好了检讨书也迟迟没有去找班主任,因为那免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的流逝,好让老师因为太饿了必须赶快回家吃饭而放弃检讨书。
但事实证明,他的肚子要比老师的更加不争气,他已经饿到把橡皮看成黄油的地步了。
抱着死也不能当饿死鬼的信念,他拿着检讨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办公室内部是标准的格子间,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因为对方标志性的秃顶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值得一提的是,其他老师都下班了,自己的班主任却还在办公,这样敬业的态度让他怀疑班主任是不是打算住在办公室。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班主任身边,把检讨书递了上去。
对方接过之后看都没看就放到了一边,随后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自己,扶了扶眼镜框,开始了说教工作。
段鸩枭感到些许无奈,他在考量是否应该提醒自己的老师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还要按流程进行这样漫长的说教工作,他可能会失去回家娱乐的时间。
办公室的灯要比教室的更亮,段鸩枭站的位置正好能够看见办公室面向走廊的窗户,他看着走廊愣神,希望能够等到走过这节走廊的其他人,但那里只有因为不同角度照明而形成的数个重叠的自身的虚影。
“唉,小段啊。”老师的这句话让段鸩枭微微回神,他明白这场说教差不多要结束了,“你也不是什么很笨的孩子,老师的话你应该都明白,我也不想唠叨,但你光明白可不行啊,你得把事情办明白才对嘛。”
听到这里,他赶忙点头,嘴里忙不迭的说是。
“我还是那句话啊,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做,其中之一啊,就是把我脑子里想的灌输到你的脑子里。”秃顶班主任顿了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鸩枭愣了愣。
“那另一件事是什么啊?”
......
除去路灯和教学楼以外,校园内的灯几乎都灭的差不多了,抬头就能看见零星几颗星辰。
段鸩枭捂着屁股向车棚走去,在问出那句话之后,伴随着班主任歇斯底里喊出的“滚”字,还有被一脚踢出办公室的自己。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他并不担心赶不上吃晚饭的问题,因为家中还有自己的傻瓜妹妹。
父母因为工作原因比较忙碌经常在外出差,平常很难按时回家吃饭,故而饭菜都是段鸩枭两人自行解决。
好在家离学校不远,所以他现在只需要去车棚骑上自行车赶快滚回家里,鉴于明天还要来补习,必须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来用于娱乐,毕竟已经与其他人有了一个周末假期的差距。
想到这里,段鸩枭不禁哼起小调来缓解自己的悲伤。
“Baby I don't need dollar bill to have fun tonight~”
“I love cheap thrills~”
车棚的光线不好,他很难在一众僵尸车中找到自己的那辆自行车。
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外面浪费时间,他不禁有些急躁,忽略了周遭异于自己的另一个脚步声。
直到一束影子来到自己的脚边,一直低头辨别自行车的段鸩枭才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
这倒是很奇怪,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很难会有其他人来车棚了,首先排除老师,先不说学校大部分老师都是开车上下班这一点,这里停放的自行车大多是学生的,而且就影子的轮廓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女性,女生骑自行车上学更是少之又少了,这不禁让他好奇对方的身份和样貌。
再有一点就是,对方也许听到自己唱歌了,这让段鸩枭感到些许羞耻,他在想一些话题回避自己唱歌的问题。
脑子里冒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段鸩枭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了对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纤细的双腿,随后是白色连衣裙。看来对方应该是老师了,毕竟没有学生能不穿校服。
再往上看是白皙的脖颈,以及银白色的自然披散在两边的头发?
等等,学校里原来会有漂发的老师吗?这该不会是哪个老师的女朋友吧。
这让他更好奇对方的相貌了,然而对方的相貌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只感到一瞬的诧异,随后是被恐惧攫取灵魂的感觉,他发了疯似的向后奔去,险些因为失衡摔倒,他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状态,也无法确认耳边毫无逻辑的喊叫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他脑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刚才那个女人的面容。
不,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将对方概括为女性,因为对方并不具备属于人类的五官,那本应该是面孔的位置被一张和皮肤别无二致的光滑到甚至反光的剖面所替代。
这并不合常理,兴许自己只是做梦罢了,如果是做梦的话麻烦快点醒来。
段鸩枭现在只想跑,他不敢回头看,他没有勇气再去注视那副面孔,他连自行车都不要了,他只想着快点逃离这里,或者如果是梦的话,他希望能够快点逃离这荒诞的梦境。
在逃到教学楼附近时,突然一股外力将他掀翻在地,他没时间多想,只想赶紧起身继续逃离。
“段鸩枭,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呢!”
这是班主任的声音。熟悉的声音让他感到安心,脱力感涌了上来。
他赶忙抱紧自己的班主任,嘴里毫无逻辑的讲着什么。
“等会等会,你看着我的眼睛慢慢说。”
言毕,段鸩枭赶忙抬头,生怕错过这救命稻草。
然而,对方标志性的秃顶之下,俨然是一样的没有五官的光滑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