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微微点头，他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选择去赌一把。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怀中，团长写的那一封信藏在里面，用的是只有起义军的干部才看得懂书信的内容。
“知道了，我是起义军的领袖，塞娅蒂斯，感谢您的牺牲……”
听到对方的话，韦德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抬起的手，也垂了下来。信已经送到了，他也没必要再挣扎了。
塞娅蒂斯抱着韦德走出了山峡，在下口刨出了一个矮小的坟，将韦德安葬。然后取出长剑削下一小截树枝立在坟上。
这是一个低矮坟墓，埋葬着一群不死的理想者……
“大姐头，有发现什么吗？。”几个披着黑袍的身影赶来。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掏出一份破碎的青铜罗盘，她将罗盘捧到塞娅蒂斯面前，一脸惆怅的说道，“十几个小时前检测到了异常高能反应，连探测罗盘都被崩坏了。”
“坏了？你人没事吧。”塞亚蒂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群人，并没发现什么伤口。
这个叫维特利亚家伙可是把这些东西看的比自己的命还宝贵的，往常罗盘被随便磕一下，她们都会跳起来去拼命。现在罗盘炸了，塞娅蒂斯很担心她们的精神状况。
“没事……”维特利亚神情失落的把罗盘收起，一只手指着峡谷深处，“十几个小时前这里应该发生了一场战争，估计是有一方使用了军阵魔法，而且规模庞大，估计至少有上千术士同时吟唱。”
“这么大的规模吗？。”塞娅蒂斯有些难以置信，这倒不是怀疑维特利亚的猜测，而是不敢相信那个军阵魔法的规模。
术士是需要天分的职业，基本是在百人中，只有一位能成为术士，表面上看，这并不稀少，至少每个村都会出那么一两位术士。
但是对于军阵魔法就不一样了，每个术士的天分不同，导致了术士分为许多职业，侦察，破阵，防守，掩护，对于军阵魔法来说，对每个职业的术士都有严格的数量要求，而更重要的是术士之间的配合。
上千人同时吟唱，必须严苛保证节奏一致，每个人所吟唱的内容不同，长短不同，却又要保证同时吟唱，同时结束，不能有片刻的差池，否则所有人都会遭到魔力的反噬而崩断经脉。
毫不夸张的说，上千人的军阵魔法完全可以成为决定一场战争走向的关键因素。
“我们得提前离开了，维特利亚，你去给博尔卓德将军发消息，让他们早点回来，我们必须马上去南方。”
“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是应该在这里待上一个月收集粮食吗？”
“来不及了，应该有一支军队往这边过来了。”
“冲我们来的？”
“不确定，但估计我们也在范围内。”
“好吧，这是什么？”神经大条的维特利亚这才发现眼前堆砌的坟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塞娅蒂斯，差点吓死……
“啊！塞……塞娅蒂斯，你怎么了，为什么全身是血，还有这个坟头是什么。”
两旁的山崖挡住了月光，维特利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塞娅蒂斯身上全身是血。
“为乌尔尼格的起义军修建的坟墓，他们全部都死了。”塞娅蒂斯收起手中的长剑，这里没有土壤，塞娅蒂斯只能用剑一点一点的凿出了方坑，用来埋葬韦德。
“我去给你准备水。”维特利亚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说没人会太过在意。
死亡，对于这片雪原上的所有人来说都太习以为常了，身边的每个人随时有可能会死。可能前一刻还能和你谈笑风生的朋友下一瞬间就尸骨无存了。
“不必了，行军要紧。”
“你不是有洁癖吗，这下忍的住了。”
“只是一点血而已。”塞娅蒂斯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立在雪地的坟头，转身离去。
一点血，你是不是对“一点”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啊，维特利亚一怔，满满的槽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气，要是这么窜出去不吓死人才怪！
但问题是塞娅蒂斯就是这样一个正经到呆板的人，如果是战友的血，洁癖算的上什么。
也许只有这样的塞娅蒂斯才能成为感染者们公认的领袖吧。
雪不知道飘了多久，在老人脚下堆积了一层又一层。金黄的麦秆吹着沉重的麦穗，在风雪中低头轻抚。
这是外人看都会觉得诡异的一幕，丰收和寒冬竟然能同时存在，对于生存在这的乌萨斯人来说，已成习惯，或者说一切本该如此。
他们脚下赤红的土壤，能在一年四季散发着微微的热量，用于对抗常年呼啸不止的风雪。
这种特殊的土壤被他们称为“赤”，仅仅存在于乌尔萨斯地区，作为建立村庄，城镇必不可少的材料，在开疆拓土前必须收集到足够的赤，才能够在不化的冻土上种出粮食。
太阳开始从东方升起，缕缕微光顺着雪地蔓延开来，从天边向着眼前浸染，像是一面巨大铜镜立在眼前。
微光照亮了老人诡异到可怕的面孔，黑色的纹路已经爬上了他的脸颊，其余的地方则呈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苍白。
飘落的积雪在他脚下堆积了一层，掩盖住了他半截小腿。仅仅只过了一天，老人的状态就已经大不如前，现在他需要倚着一根拐杖才能勉强站立。
太阳开始逐渐拔高，完全从东方的山峦升起，老人一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村长，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吉尔伯特匆忙赶来，见到老人后松了一口气。
“村长，快回去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不要轻易离开房间。”
见老人没有回答，吉尔伯特走到老人身旁。
“你来了，吉尔伯特。”老人缓缓偏头看向吉尔伯特，“外出的猎人也快回来了，我已经跟村里的人协商好了，以后你就是下一任村长。”
“你先去准备吧，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让我在看看这片土地吧。”
吉尔伯特没有想到“黑雪”的病变这么迅速，昨天还能行动自如的村长今天已经跟雕像一样不能动弹了。
估计老人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所以提前来到这里等待，提前给自己选个墓地吧。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