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白芷低下头沉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答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自己糟糕的过去没有半分可回忆的地方,曾经的一切像是无底的黑暗,白芷不敢回忆,只能慌慌张张的逃离。
他摇了摇头,只能反问塞娅蒂斯,“我是怎么回答的?”
“你什么都没有说,但你讲了自己过去的经历。”塞娅蒂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白芷,“而且你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哭了很久。”
“哭了?”白芷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眼角,上面并没有泪痕,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人擦去了。
“我说些什么?”
“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免得你等一下尴尬。”塞娅蒂斯简单的吟唱后,光线开始扭曲,先前白芷与塞娅蒂斯对话的画面像是镜花水月般在白芷眼前重新浮现。
完成吟唱后,塞娅蒂斯不慌不忙的走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搞什么,走这么急。”白芷吐槽了一嘴,重新将目光转向投影,顿时尬的面红耳赤。
画面中的白芷脸色通红,像是被按着灌了几瓶伏特加一样。要不是画面里没有酒瓶,不然白芷绝对会认为所谓的审讯方式就是用酒把自己灌醉。
画面中,白芷醉趴在桌上,似乎是在抽泣,塞娅蒂斯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白芷的背,同时拿出一块手帕像是照护小孩般替白芷擦拭眼泪。
“其实我不想离开这里……”白芷缩成一团,雪白的长发逐渐取代了原先的黑发,在桌上杂乱堆积着。
她的精神力因为药物的抑制而无法维持常态,导致白芷进入了神话生物形态。
“我的命是他们救的……”白芷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在相互打磨。
……
雪夜,呼啸的风穿透漆黑树林,像是耕地的铁犁一样在雪地上刮过,留下纵横交错的纹路。
天空一片昏黑,细雪一点一点飘来,像被扬起的尘埃,盖在白芷的脸上。
白芷躺在雪地里,鲜血浸染了大片的雪。四周的一切都太安静了,只有狂风还在喧嚣,这让白芷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世界遗忘了。
眼皮传来酸痛,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白芷渐渐的感觉不到寒冷了,厚重的冰霜顺着血液爬上四肢,缓慢的剥夺着她的感官。
白芷只能听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臃重杂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轻,像是嘀嗒的倒计时,悲哀而又沉默的倒数着白芷的生命。
“不能死,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白芷咬碎自己的嘴唇,妄图通过疼痛来找回些意识。
可很快她发现这只是徒劳,寒冷早就开始剥夺她的感官,伤口上杯水车薪的疼痛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白芷连咬碎嘴唇的力气都没了,她就静静的躺在雪地上,原本粉嫩的嘴唇满是冻痕。
闭上眼睛会轻松很多吧,只是那样就再也睁不开了……可是这样撑着也没用,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
对啊,只要把眼睛闭上,一切疼痛都会过去。白芷想起以前听过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只要划燃那根火柴,你可以获得大餐,可以获得温暖的壁炉,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白芷以前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觉得幼稚可笑。有毒的希望是会害死人的,她认为是火柴的光把小女孩留在了雪地上。
直到如今,她站在小女孩的位置,才明白小女孩当时的选择,火柴的火驱散不了女孩的寒冷,却能点燃女孩的希望,让她看到自己的幻想,看到自己已故的家人。
所以哪怕知道那是死亡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抱上去,因为家人就站在那里向着自己笑。
要是我有一根这样的火柴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逃跑,可以一直那样生活下去……
可是她没有那么神奇火柴……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停了,白芷再也睁不开眼了,残留的光挤入最后一丝眼缝落入她的视线,像远处的天际线般飘渺。
风仍然在呼啸,白芷神色平静的等待着死亡到来,她已经葬礼上发过誓,她不会轻易哭泣,所以寒风替她呜咽。
“喂,你没事吧……”
白芷听到一声雄厚的声音盖过了呼啸的风,她拼命的睁开眼睛,像是抓住了一根枯木的溺水者。
“救……救我……”白芷用尽全力,试图从干死的喉咙中挤出声音,可是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叫。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就好像是过了一场美梦。当白芷再次睁眼时,她已经睡在了一间低矮的木屋内。
呼啸的寒风被隔绝在外,淡红色的火光点缀着房间,温暖驱逐了身体的麻木,轻微的疼痛从伤口上传来,却给白芷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温红的壁炉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一个头发略微花白老男人正在用刀切割肉片,他把肉片切成大小不一的形状,晾在一边的木杆上,然后转身向壁炉添了几块柴。
“你醒了,先别乱动。”老男人注意到白芷睁眼后,从身边的锅中盛出一碗肉汤放在床边,“你现在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乱动会让伤口裂开的。”
“谢谢……”白芷在老猎人的搀扶下坐起,颤颤巍巍的接过被熬的稀碎的肉汤。
“没事,你叫我劳伦就行了。先把汤喝了吧,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好……咳……”白芷面对劳伦的好意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低头喝汤。
“哈哈,别急啊,煮了很多肉汤的。”劳伦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他看着白芷怯手怯脚的样子有些莫名可爱。
“别紧张,当做自己家就行了。”劳伦几杯烈酒下肚后,喝得有些微醺,“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这么重的伤,还躺在雪地里,说实话,我差点都以为你已经就不回来了。”
白芷挠了挠头,语气略带些尴尬,“我说我是从天上掉下的……你信吗?”
白芷以前一直生活在一个被称为【中央高原】的地方,那里是建立在苍穹上的一个世界,他们自称守望一族,在云层上用高塔和圣城建立起一个辉煌的文明。
而那个世界和这里隔着一层虚空,无数凶恶飘渺的险地与残暴凶戾的虚空兽藏匿在其中。就算是白芷带着神铸级法器也差点没能活着跑出来。
“咳……其实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没必要编一个这样的故事。”劳伦咳了咳,就差没把“你骗小孩呢”几个字刻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