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诺黎掐着疾风术法向前方的庄园前行,绿色的草浪随着她的身形分叉开,像是一艘快艇驶入广袤无垠的绿色海洋。
伯尔吉侯爵领的布置与大多数的贵族庄园布局差距不大,庄园的外围是一圈圈的村庄,最外围平原留下了几排高矮不一石壁。
石壁上雕刻着简略的魔法咒纹,在月光下隐约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这是一些常用的戒备法阵和攻击法阵,可以用来对付一些试图闯入的魔物。
只是现在石壁大多已经损坏了,上面的魔法咒纹光线也变得十分黯淡,村庄里的灯火还是亮着的,可一切静的可怕。
诺黎熟练的登上庄园大门的前的石阶,在记忆中这里会有两个骑士站岗,都是国字脸。
诺黎清楚的记得其中一个是酒鬼,当年她寻访到这里是还只有9岁,就被当成了村里的小姑娘拦在了门外一个劲的问她家住哪里。要不是伯尔吉侯爵亲自出门迎接,诺黎毫不怀疑那个酒鬼真的会把她提到街上去找人挨个去问。
随着诺黎踏上石阶,青石板上已经缠满了野草,外墙上也布满了翠绿色的爬山虎,明明是一个贵族的府邸,现在看起来反而像是一座荒废的古堡。
就算十多年过去了,变化也不该这么大吧?
诺黎自顾自的嘀咕,在她的记忆里伯尔吉侯爵是一个有着极度强迫症的怪老头,不仅每次出门前都要把靴子擦的金亮,而且桌椅上沾不得一点灰尘。要是让老头看到自己外墙变成这个样子,估计会直接一口气呛死吧。
诺黎这么想着,很快就到了石阶尽头,那里有一扇石门。
她抬头的瞬间却发现石门已经开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部狠狠地撞开了一个口子,石头渣子在庄园里散落一地,借着月光还能看到洞口周围绿色的烧痕。
一个身影站在石门的破洞前,月亮悬在他的身后,仿佛背对着夕阳的雕塑般具有宗教的神圣感,诺黎看不清这个高大身影的脸,但是“神圣”一次用在这里绝对不合适。因为这个身影的头上还长着一对宽大的犄角……这是一个恶魔!
这里为什么会有恶魔?诺黎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转头给自己拍了一个疾风术法。
就连伯爵领都已经被恶魔给占领了,可为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风声?诺黎在见到那到身影的瞬间就明白了,整个村庄早就没有活人了,他们已经成为了血肉森林的祭品!白雅和那群骑士的坚守完没有意义!
血肉恶魔,卡库提尔,以及食腐者……这些无主之地的真正统治者本该因为领地的争论不休的厮杀才对,为什么会突然以合作的形式出现在这里?
诺黎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的抽出羊皮卷。
可是诺黎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一根长鞭悄然无息的从黑暗中扫出,狠狠击中诺黎的腰,她提前布置在身边的空气屏障在触碰到鞭子的瞬间瓦解。
龙脊鞭上的骨刺刺入诺黎的身体,在剥离的瞬间撕扯下大块的血肉。剧烈的疼痛电流般扫过她的躯体,可诺黎咬紧牙关硬是没叫出声来。
失去平衡的诺黎毫无防备的摔在青石板上,血液像墨渍一样四溅。本就重伤未愈的诺黎硬生生的吃下这一击,直接失去了抵抗力。
平原外的血肉森林就算了,就连领主府都已经被恶魔给占领了,从石壁上的爬山虎来看伯尔吉侯爵应该死了很久了,可是为什么一个侯爵的死身为王室的她们收不到一点消息?
有谁能够压下这个消息?这里也是卡文迪许世家的管辖范围,除了卡文迪许公爵之外诺黎也想不到还能有谁。可是一个已经权势滔天的大贵族为什么还要背叛人类?果然他们都是一样的贪心……
诺黎一只手握起卷轴,吃力的摊开羊皮卷,要在羊皮卷书写内容必须依赖于浓度极高的魔素,诺黎很清楚以只需要用血液就能够完成书写。
方才的一击让她失去了动弹的力气,诺黎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用牙齿撕开了自己手腕上的动脉血管,用手沾血在羊皮卷上书写起来。
而身后的阴影也在此时追了上来,一把夺过诺黎手中的羊皮卷,此时诺黎才看清那道身影的脸。
落奈•卡库提尔
而且这次来的还是本体,他们是依靠什么潜入塞尔威尼亚的?总不可能是因为南方海岛上的那群骚狐狸吧,虽然她们都是奸商,但也不可能出售货物给恶魔啊。而且诺黎也从未听说过什么东西能够一次性传送这么多恶魔。
落奈拿起卷轴一顿乱画,随后更是一把火烧了羊皮卷。
诺黎趁着落奈对着羊皮卷图画的功夫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刀,猛地刺向自己的心脏。她很清楚自己要是落在恶魔手里就成为了人质,这可能会害死白雅,而且还会被作为与人类交换的筹码,脏了家族与王室的名声。
落奈瞟了一眼诺黎的动作,毫不怜香惜玉的拽起诺黎,从她的手中抢过短刀,然后一脸讥讽的看着诺黎。
“就这么想自杀啊?你现在可是我的饵料,要是你就这么死了,那这条鱼我可就钓不到了……”落奈一把掐住诺黎的脖子将她提起,又从庄园里倒地的骑士尸体旁捡起一根长枪。
被锈蚀的长枪扎穿诺黎的腹部,直接把诺黎钉在在庄园的一根铜柱上。
随后落奈坐回了身后的阴影中,那里有一座由各种动物于魔物白骨砌成的王座。一群人形恶魔则是跪在庄园四周的阴影中,低着头不敢动弹。
“怎么样,为了这场厮杀我可是付出很重的代价。”落奈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诺黎,脸色惨白的少女被钉在漆黑的铜柱,血从她腹部流出,浸湿了青色的地板。
这样的场景让他感到愉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和害怕。不过也没关系,这也只是一个开胃小菜而已。
“为了说服血肉恶魔和食腐者与我合作,我可是割让了未来卡库提尔族一半以上的领土,我不管他们还需要什么,我只要一场厮杀就够了。”
“真是可怜。”诺黎抬头看了一眼落奈的狰狞笑脸,讥讽道,“她可不会来了。”
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交的人冒险吗?在很久以前向宣誓过用生命守护的骑士数不胜数,他们在光明神的雕塑面前立下誓言,又将誓言刻在光鲜亮丽的甲胄上。
可是真正危险时他们又一哄而散,每次公主是怎么活下来的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他们靠近我只是为了在我这里谋取利益罢了。
所谓骑士尚且如此,更何况白雅与她只有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口头约定,一个自称朋友的儿戏罢了。
面对一个【殿堂阶】的勇士级的大恶魔,这对白雅来说也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吧。
“是吗?”落奈冷笑的看着诺黎,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怎么还不自杀啊?咬舌自尽这种事情你还是有力气去做的吧。”
对上落奈的冷笑,诺黎坚毅的眼神动摇了……卡库提尔一族除了强大的肉体外,还有洞察他人情绪的能力。
诺黎倔强的咬牙,可是身体仿佛在抗拒般挣扎……诺黎尝试无果,不得不低头承认,她与白雅那个自称朋友的儿戏,她当真了。
诺黎无数次警告自己,她只能依赖自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人闯入自己的世界给她带来的依赖感还是瞬间让她沉沦了。
她不想看着白雅送死,可是又祈望这那位洁白的骑士乘着白马闯入恶魔的堡垒……诺黎从来没有过这种心乱她只能静静的闭着眼睛等待。
她……真的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