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啦啦的下,像是钢铁般厚实的乌云被雷霆劈开,被狂风搅碎成粉末,洒向地面。狂风压弯了遍青色的麦浪。
离开了死火后,白雅也算是恢复些许力气,她背起诺黎来到一片废墟下,一根未完全倒塌的木杆搭在墙壁上撑起半边屋顶。
雨水砸在破损的矮墙上碎成雪白的浪花,像是蹲坐在瀑布前看着水沫飞溅,只是她现在无心观赏,哗啦啦的水声只让白雅感到烦闷。
诺黎躺在白雅的怀里,即使已经昏迷了,身子还在不自的颤抖着,时而深深抽气,仿佛在经历一场噩梦。
白雅撕下外套盖在诺黎腿上,原本光滑似象牙的腿因为死火焚烧而而变得焦黑,肌肉间透露出大片花白的腿骨,白雅怔怔的看着少女白洁腿上的伤口总觉得心被挖开了口子。
她难以想象是什么支撑着一个柔弱的小女孩靠什么用这双残缺的双腿支撑着她们走出火海的?
【维诺利特】被架在青色石堆上,赤红的刀身散发黯淡的红光为她们带来暂时的温暖。诺黎微弱的呼吸牵扯着白雅不安的心,生怕诺黎一口气喘不上来永远留在这个雨夜。
“咳……咳,白……白雅,我们这是在哪里?”诺黎醒了,因为伤口撕裂的疼痛而身子痉挛,忍不住沉重喘息。
“你醒了?”白雅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别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抱歉,你身上带的药我全用了,能吊住你的命已经是万幸了。”白雅说着,一只手按住【维诺利特】的剑柄让火光更甚,这样能够更好的驱散寒冷。
“没事,至少我们现在活了下来。”诺黎伸手触摸白雅的额头,她平躺在石板上,白雅则是静静的跪坐在她的面前,身体前倾,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毛毛绒绒的耳朵耷拉着,雨水从耳朵上滴落,尾巴无力的垂在地上。
诺黎的语气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丝毫不在乎身上的伤口,而是侧过脸看着白雅笑,“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们去环游世界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会一点塞尔威尼亚风琴。”
少女的语气就像是表白,只是她有些胆怯,只敢用这种方式缓缓拉近距离。
“那是当然。”白雅抖了抖耳朵,她先是愣神了一瞬,随后不禁感慨这丫头真是心大,“在这之前还是先去找药师和牧师吧,要不然你这腿就算废了。”
白雅瞥了一眼窗外,黑铁般沉重的雨幕砸在石块上碎成雪白的浪沫,像是从天而降的铁锤砸在地上,青草被砸入泥泞的地面。闪电频繁击穿厚重的乌云,蛛网般的亮纹覆盖天穹,整片天空都成了一面被砸碎的玻璃。
“我们得走了,要是伤口恶化的话你的脚就不一定能保住了。”白雅仔细检查了一下诺黎的双脚,随后轻声吟唱法术,透明的球形气场以白雅为中心扩散开,直接撑开了雨幕。
“你知道最近的城镇在哪里吗?我带你过去。”白雅一边说着,一只手搂住诺黎的脖子,以一个公主抱的动作将诺黎轻轻抱起。
“就是不知道我身上的钱够不够请的动高阶牧师。”白雅踏入雨中,就像有把无形的利刃竖在空中将雨幕一分为二,雨水从她们身侧流过坠入地面。
两袋子金币足足有一百枚的样子,在寻常人的手上足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了,可一旦触及到魔法之类的事物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这个不用担心,教堂里的牧师会免费为人治疗,只不过……”诺黎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红,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发慌,心跳的那么快,让她不敢直视白雅的眼睛。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诺黎低着头,彻底的将脸埋在白雅胸口。总不能说教堂是自家开的吧,我受这么重的伤要是被知道了绝对会被直接抓回去的啊!
“你还要去救人,不是吗?”诺黎低着头,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她不想耽搁白雅去救人,但对白雅的离开又会有不舍。
“放心,我会先为你找到牧师疗伤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白雅腾出手拍了拍诺黎的头,“别胡思乱想,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
诺黎吸了口气,静静的躺在白雅身上,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哗哗的雨水下个不停,白雅感觉自己在横穿一个无边无际的瀑布,白雅听着诺黎还是活跃的心跳躁动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骑……骑士小姐,总……总算找到你了!”
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从暴雨中传来,披着黑色铠甲的骑士似乎用手撕开了雨幕来到白雅身边,他是一路狂奔而来的,此刻有些上气接不上下气。
“你……是谁啊?”望着闯到自己身前的铁罐头,白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是维斯帕啊。”维斯帕吸了口气,有些无奈摊手,“不是你说要我去找援军吗?我恰巧遇见了公爵的骑士团,我把他们带来了。”
白雅顺着维斯帕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模糊的阴影出现在雨幕中,照明用的萤灯被挂起,淡黄的光线被雨水模糊,在如浪潮般的阴影前连成一片黄金色的天际线。
斯拉莱克•卡文迪许,这位享誉盛名的公爵乘着羽翼金灿的狮鹫撞开雨幕,黄金错花的铠甲从他的身上一路延伸至狮鹫的羽翼。
雨幕在触及在铠甲的瞬间蒸发成乳白色的水雾,手中的长剑闪烁着赤色的火焰。
“公爵大人,血肉森林就在前方。”维斯帕指着远处被暴雨扭曲的血色地带,语气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敬畏。
在他看来,这位公爵最初仅仅只是一个落魄的商人,在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年纪就不得不扛起复习家族的责任,经过不断的奋斗振兴了斯拉莱克家族。
也许在维斯帕眼里卡文迪许的身影就像雕塑般耀眼,白雅却在在卡文迪许的眼里看到了狡诈,那种眼神不像是一个英雄该有的,反而像是一只黄鼠狼。
卡文迪许点了点头,一杆银色的骑士长枪从暴雨中杀出,锐利的枪尖撕开雨幕,无声无息的刺入维斯帕的腹部。
附上破魔属性的长枪像是银色餐刀切开黄油般穿透维斯帕身上的铠甲,余下的力道继续带着维斯帕后退。
很快长枪穿透维斯帕的身体继续射向白雅,与从天而降的【维诺利特】碰撞在一起,在倾盆大雨中擦出火花。
“为什么?”维斯帕稳住身形后脱力,跪倒在地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雨幕中向他掷出长枪的骑士拔出长剑围住了白雅。
已经没有人管他了,一个普通人腹部被刨开一个碗口的的血洞基本上已经宣告死刑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起来围剿恶魔的公爵会突然对他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