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板着脸,目光瞟过维斯帕。那双白金色的眼眸似乎被尘埃遮掩了,像是一块金色的坚冰,看不见一丝温度。
【维诺利特】微微颤动,随后“嗖”的一声飞入白雅的手中。她伸手握住剑柄,只是这个动作在维斯帕看来僵硬无比,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线条从天上落下,系在白雅身上,像是一个提线傀儡一样僵硬笨拙。
维斯帕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他一直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就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毕竟一个连死都无所谓的人还有什么会害怕呢?
事实却告诉他,他错了,错的很离谱。眼前美丽的少女机械的动弹着,像是一个发条锈蚀的滑稽人偶,可是维斯帕笑不出来,身体的本能驱使着逃跑,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
维斯帕咬着牙忍住想要逃窜的冲动,白雅在他眼前挥剑,那把赤色的巨剑每次挥动都会伴随着炽热的高温和难以察觉的龙吟,但是这次没有,白雅只是挥剑而已,没有火花和呼啸,只有剑刃''呼''的一声破开空气。
失败了?维斯帕先是愣神了片刻,感觉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可是片刻,头皮发麻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望向空中。
压在他们头顶的,漆黑钢铁般沉重的云从中间分裂开,气浪将云层烧成一种瑰丽的金红色,乌压压的云层像是熔化的铁水淌下。
这才是【维诺利特】真正的威能,同曾经的英雄用【先祖垂望】劈开风暴一样,这把神铸武器直接撕裂开天穹。
云层裂成猩红的瀑布浇下,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笼罩着她们头顶的法阵碎开,站在阵眼的恶魔因为反噬被炸开。
一时间,数不清的爆破像是鞭炮一样在人群中齐鸣。
“我这是……”劈出开天一剑的白雅一手按住太阳穴,另一只手按住【维诺利特】支撑着身体。
在那片神域中,巨龙死亡后化作的令牌开启【维诺利特】真正的权能后白雅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维斯帕,没死吧。”白雅将目光放到了捂着腹部伤口,身体慢慢先后挪动的维斯帕。
“暂时还没有……直接把我丢这里吧,反正现在我也只是累赘。”维斯帕吐了一口气,突然一只手就已经提前他的脖子,他还没开口,他还没开口,那双手上传了的怪力就已经把他拽向空中。
维斯帕:⊙▽⊙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我快撑不住了。”白雅拖拽而维斯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挡在她们面前的骑士没有了法阵与术士的掩护根本跟不上白雅,很快白雅就冲到了威武的狮鹫面前。
白雅不由分说的挥舞【维诺利特】向斯拉莱克的脖颈砍去。
从法阵碎开到白雅突袭斯拉莱克也不过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甚至斯拉莱克的视线还因为法阵的破碎而停留在空中。
但他回归神时白雅已经将剑送到了他的脸上,慌乱中斯拉莱克架起【先祖垂望】抵挡。
虽然斯拉莱克本尊称为骑士,但本质上他是个商人,在【维诺利特】与【先祖垂望】交锋的瞬间产生的力道就已经将他掀飞了出去。
斯拉莱克重重的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本能驱使着他呻吟,可是口中浓厚的血腥味直接卡在他的喉咙中,先前的碰撞直接震碎了他的臂骨,随后的摔伤用重伤了器官,现在斯拉莱克连动弹都费劲。
而白雅这是趁着斯拉莱克被震飞的功夫抢走了脱手的【维诺利特】,同时稳稳拽起狮鹫身上的缰绳,上拉。
狮鹫立刻腾空而起,贴着地面翻腾,想要把骑在自己身上的不速之客甩下来。它张开双翼猛烈的扑腾着,还没来得及发力巨剑的利刃就已经冷不丁的架在它的脖子上了。
狮鹫锋利的羽翼可以轻松划开铁甲,它不停着翅膀也让四周的骑士不敢靠拢。白雅却稳稳的骑在狮鹫身上,甚至她感觉这只狮鹫有点像受到惊吓而四处乱窜的母鸡……
就这样还试图把我甩下来?
想到这,白雅直接把默默的用【维诺利特】抵住它的脖子,冷冷说道,“立刻给我往天上飞,不然我就直接拔了你的毛!”
狮鹫僵了片刻,马上人性化的疯狂点头,在看到白雅手中的巨剑离它远了一寸后慌忙扑腾着翅膀冲向天空。
狮鹫是一种高傲的生物,想要驯服一只狮鹫得先去征服它的凶性,很显然斯拉莱克并没有做到,否则不论白雅怎么威胁,狮鹫也只会立在原地不动。
一旦有人得到了狮鹫的认可,那么狮鹫即使是死,也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主人的行为。白雅也不敢松懈,毕竟说到底她也是在用狮鹫的羽毛威胁它。
几乎所有的狮鹫都很看重自己的羽毛,即使它的脑容量不算大也清楚一个临时的蹭饭点和自己的命那个更重要。
“总算是结束了。”白雅望着身下逐渐远去的乌云松了口气,这样的距离即使是附魔了破魔属性的攻城弩也不可能飞过。
“咳……白雅”维斯帕搂着身子,有气无力的将一瓶药水递给白雅,“这里面是一种神木植株的汁液,能在濒死的情况下吊着命,只不过效果只有三分钟。”
白雅不想去接维斯帕递来的药剂,维斯帕直接塞到了白雅的手中,“被急着拒绝,这种东西对一个死人没有什么用。”
“求你帮我个忙……”看着白雅收下了药剂维斯帕才舒起般垂下双手,“我还以为我要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了,结果现在我还想见一次我家里那个老头……”
“骑士小姐……帮我给老爹带一句话吧。”维斯帕挤出了一个苦笑,他抬起头像个吟游诗人一样开口,“就说维斯帕已经成为了一个骑士。”
明明这货比自己还要狼狈,一张脸都已经看不出一丝血气来了,还这么装,而且还这么该死的酷。明明都快失血而死了,结果维斯帕还搞得像凯旋而归一样。
真是个疯子……白雅攥紧维斯帕给的药剂,深深的吸气,她见过的死亡已经不少了,可每次见到有人这样死去都会感到一股奇异的悲哀感。
“你不恨你的同伙吗?如果不是他们把你抛下你也许还不会死。”
“恨吗……”维斯帕无力的晃了晃脑袋,“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也只是为了讨生活而已。不过白雅小姐,看起来你好像很迷茫。”
“其实我也差不多,不过你可以试着来一场寻路之途,至少你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维斯帕仰着头,慢悠悠的说着。他总感觉自己老了许多,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人会有很多次成长……别的已经记不清了,维斯帕却莫名想起最后一句,人生最后一次成长是放下对生存的执念与渴求。
“那里会有我要的答案吗?”
没有人回答,白雅回头才发现维斯帕再也没有呼吸了。狮鹫的羽翼拍打着空气呼呼作响,时不时发出一声凛冽的尖啸……此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天逐渐破晓,白雅默默的替维斯帕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