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米亚329年11月，也就是斯沃德尔与碧洛迪丝启程的第二年，又一个秋天到来了。
从去年年末开始他们就一直待在北方，把莱茵哈特过去到过的洞穴、峡谷甚至是更危险的地区都走了个遍。
关于那些地方，斯沃德尔的记忆不可能出错，可毕竟很多年过去了，又没有魔族的威胁，他们的冒险其实和旅游观光差不了多少。
安逸、平淡，甚至有点无聊，对于这场冒险，斯沃德尔在心里如此评价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天他们也该回到爱尔芙身边去了。
斯沃德尔静静地躺着，浸泡在安逸的空气中一言不发。
澄澈的天空没有一点云，迎面而来的秋风很清凉，伴随着落叶没有生命力的簌簌声，心脏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倒不讨厌此时此景，而且如果能够化仿佛为现实，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他的心脏扑通着，还伴随着秋风冷却不了的炽热，他能用魔法隐藏这种状态，却不能使它消失。严格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遇。
不知何时起，头枕处的大腿明显更加紧实、富有弹性，却又不失柔软。
一挂娟秀的瀑布让淡香流入鼻尖，让他感受到独特的生命力，可少女的魅力远不及此，这也是他迟迟未肯起身宣告休息时间结束的原因。
此时的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魔法书，如果她尖尖的小耳朵轻轻跃动几下，或是嘴角处扬起微笑，那大概是读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斯沃德尔总能将这一美好的画面尽收眼底，然后闭上眼美满地睡上一觉，可不知何时起，少女的身体印证了某个民族的古老智慧——女大十八变。
过去他不信，可现在看来，他错估的不仅是人类的智慧，还有精灵的发育速度。
他必须承认，少女在短短一年间已经出落成了一位相当有魅力的女子，端庄成熟的外表下有着不失少女感的可爱和调皮，如同夜明珠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吸引仰慕者的魅力。
两个月前在经过某个伯爵的属地时，伯爵的长子就对这位有着精灵血统的美丽少女爱慕不已，甚至拿出了天价的彩礼，斯沃德尔本以为冒险将发生转机，可少女婉言谢绝了伯爵的好意，这场冒险也持续到了今日。
虽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和我并没关系吧。
斯沃德尔默默地想，冷漠的眼神将少女的容颜淡漠，可内心深处却不断闪烁着上面的话。
他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尽管困惑、奇怪，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如同没法将眼睛从少女身上抽离一般，他的心一定也向往着少女所在的方向。
每当心情发生微妙的变化后，他总是让目光延伸到遥远的天边，让白云牵着思绪漫无目的地散步，时间长了总能睡着的。
然而今天却不同以往那般顺利，萧条的天空本就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反倒是少女胸前的轮廓让他迟迟无法将眼睛闭上或移开。
喂喂，这有点不太对吧。
好在少女仍沉浸在书籍中，似乎是相当感兴趣的内容，目光自始至终都从未移动。
这样的对比让斯沃德尔深感惭愧，可他却仍然像人类的祖先那样仰望着，不是天空，而是枝头处垂落的沉甸甸的果实，想要采摘抚摸，想要**饱腹。
对人类的祖先来说，食物就是上天的馈赠，因此他们仰望的目光是虔诚的、纯洁的，对枝头的果实奉若神明。
然而，斯沃德尔不是人类的祖先，过去甚至还不是人类。
他深知自己仰望的并非果实，心中的欲望也并非饱腹，而是超越了生死疲劳的男女之事。因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虔诚，而是亵渎，急于侵犯，急于占有。
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让他背后发凉，冷汗直流，同时，浴火又从下半身蔓延开来，灼烈地撕挠脖子的上半部分。
人终归是一种动物，他们创造了自己的文明，正是因为抑制了无尽的欲望。
斯沃德尔化为人形不过两年之久，对人类的七情六欲仅是略有听闻，起初甚至有点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对欲望的驱动力惊叹不已，如此强烈，前所未有，哪怕立刻用魔力镇压，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于是，他不禁怜惜并敬重起了人类那压抑着生命却又焕发生机的文明。
“斯沃德尔大人，就……就算是您，被一直盯着也怪不好意思的。”
温声细语的源头，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露出了羞涩的微笑
“抱歉。”
自知做了失礼的事情后，斯沃德尔立马起身致歉，他背对着碧洛迪丝，躁动的心逐渐平息，可空荡荡的后脑勺立刻让他萌生了一种莫名的寂寞。
显然，他还留恋着少女的体温和芳香，可休息时间必须结束了。
“您看起来不太舒服呢，这些天来都这样，是生病了吗？”
“有吗，我倒觉得很普通。”
斯沃德尔淡淡地回答，他在撒谎，确切来说，从和碧洛迪丝熟络开始他就经常如此，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您最近总是错过约定好的早餐时间，或是做出把番茄酱和辣椒酱弄混之类的事，唔……还有，您发呆的次数似乎比以往频繁起来了，所以我难免有些担心。”
“抱歉，一直以来都受你照顾了，碧洛迪丝。”
斯沃德尔捂着头，如同被少女悉数他的“罪恶”难堪。
两人相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从未在意那些细微的变化，如今聚沙成塔，他才发现自己竟成了被照顾的人，这种突如其来的落差感让他深受打击。
这时少女小嘴微张，似乎是要纠正什么错误，可下一秒眉头又随即舒展。
“好啦，您没事就好，我们也该出发了，送这个可怜的孩子回家。”
她深知如果继续这个话题，那么就会使双方难堪，于是将手边的一个小铁笼拾起，微笑地递到斯沃德尔跟前。
“啊，差点把这家伙忘记了。”
看着笼子里还在嗷嗷叫的小猫，斯沃德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为了寻回并安抚眼前这只求偶被拒的小猫，他和碧洛迪丝忙活了一大早，现在也该回去和当事人交差了。
当年莱茵哈特还在的时候，在讨伐魔族之余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就没少干过，如今却是除此之外无事可干，不免让人有些唏嘘。
一瞬间，斯沃德尔再次想起了那个所谓的无法割舍之物。
他本以为惩恶扬善是莱茵哈特的遗愿，同时也是冒险的起点和终点，可心中的疑惑并未随着冒险的深入而拨开迷雾，反倒是越发困惑，无法释怀、无法满足，正因如此，冒险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也罢，当一切都回到原点的时候，爱尔芙一定会解释这一切的。
像是重新寻回了塑造理智的信仰，斯沃德尔昂首于枯叶落满的小路，阵阵纳凉的秋风从他冰冷的眼眸中穿过，直逼身后少女那张恬静的脸，并吹起了满地的落叶。
相较于斯沃德尔，少女的脚步显得有些松垮，她的身体失神地摇晃着，随时都可能被落叶绊倒。
难道，生病的人是我吗？
指尖传来额头的滚烫，喃动的嘴唇却诉说着秋风带来的寒意，看着前方逐渐远去的身影，少女陷入了恍惚。
突然，她用不知何时变得冰冷的双手捂住脸颊，像是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大脑在身体的一阵颤抖中终于恢复清醒后，她连忙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小猫的主人是一位老婆婆，她的小女儿在伦琴镇的一家首饰店工作，于是斯沃德尔决定直接将小猫带到那里去。
前脚刚刚踏入伦琴镇，碧洛迪丝不禁再次赞叹起这个地方来，作为北方最发达的地方之一，这儿与其说是小镇，倒不如说是一个热闹繁华的大都市。
进入街区的腹地，就能看到很多气派的建筑，那家首饰店就在其中，尤其在晚餐前后的时间段，路边停靠着不少贵族们的马车。
似乎是气氛所致，碧洛迪丝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身上朴素的裙装，脚步也随即停下。
“那个，斯沃德尔大人，我想回旅店处理点事，就不与您一同前往了。”
斯沃德尔转过身来，却瞧见了少女暗沉的面色，理智顿时占据了感性之上。
“嗯，请注意安全。”
虽然情况有变，但斯沃德尔还是只身一人走进了伦琴镇最繁华的地带，不知是不是手里拎着一只小猫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平时关注的碧洛迪丝不在身边，他突然觉得今天的回头率似乎格外高，就连那些打扮时髦的贵妇少女都不时探过头来，对他暗送秋波。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稍稍改变路线，快步来到了首饰店前的人造喷泉前，倒不是在意那样炽热的目光，唯一让他感到惊惑的是，自己刚才的表情是不是让碧洛迪丝感到不适、心生厌恶了？
可洁白的水面不会说话，只是缓缓倒映出一张冷峻但称得上英俊的脸。
另一边，碧洛迪丝面对一面大镜子，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不时像只仓鼠鼓起塞，最后又总是将羞愧难当的表情埋进胳膊窝里。
我真是，像个笨蛋一样！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习惯性地从包里取出那本棕色的本子，躺在床上，欲言又止。
斯沃德尔则在首饰店前停下了脚步，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他在想，要不要给少女带件赔罪的礼物，虽然不明白原因，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样的想法就突然蹦了出来，和店里的一名女招待员一样。
“哟，小哥，好久不见。”
是颇具职业风格的笑容，但并不生硬，还算自然。
斯沃德尔把笼子递上前去，虽说在伦琴镇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如果闲来没事可不会来这种地方。
“太好了，妈妈很喜欢这孩子，她一定会高兴的。”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很年轻，由于打扮得体，让人倍感亲切。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淡淡地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毕竟他那张扑克脸根本无法传递善意。
好在由于那位老婆婆，他和眼前的女孩还算熟络，对方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等等，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的，难道是，和她吵架了？”
女孩一手撑在柜台上笑眯眯地问，话里的“她”不言而喻。
“她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真是敏锐得不像话呢。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依旧感到诧异，因为他一定不是那种把心情轻易显露在脸上的人。
“啧啧，小哥也是，那孩子也是，都有着相当不坦诚的一面呢。”
女孩眨了眨眼，露出看破红尘的表情。
“话说，店里很忙吧，这样闲聊没问题吗？”
他低下头，想要借此转移话题。
“嘛，我不是从头到尾都在正经地招待客人吗。”她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说，“从刚才进店开始，你就在关注店里的商品，这真是贵店前所未有的事，除了买礼物赔罪之外，我可不觉得你会被店里的首饰吸引。”
“真是敏锐得不像话呢，不得不说，你很适合干这一行。”
能一眼看穿顾客的需求什么的，这真是难得的本领。
“所以，需要我帮忙吗？无论是挑选礼物还是其他方面的建议都可以。”
话罢，她侧过身去，指了指门店对面的饮品店。
“当然，你要是对此多想我就不管你了。我是看在妈妈平日受了你们不少照顾才做这种事的，而且，那位精灵小姐也怪可爱迷人的不是吗？你们这种类型的关系，如果没有人主动会很难有进展的哟！”
斯沃德尔本想再挣扎一下，直到听到最后那句话。
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那方面的事情恐怕很难一个人解决，如今爱尔芙不在身边，他只得像豁出去那样，跟着老婆婆的小女儿走进一家饮品店。
而另一边，碧洛迪丝的挣扎也有了结果。
【爱尔芙大人，最近我……我的一个朋友时常感到胸闷，尤其是看到斯沃德尔大人和其他女孩交谈，心情就会莫名失落，可这并不是斯沃德尔大人的错，她也并不想这样，真是莫名其妙！请问我……她是不是生病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
【哈哈，你确实生病，恋爱的病呢。】
“那啥，小哥，你恋爱了哟！”
位于不同地点的两人同时提出了类似的问题，得到了类似的回答，并且还做出了类似的反应。
由于“无中生友”的小把戏不告而破，斯沃德尔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另一边的碧洛迪丝也是如此，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不再逃避那般抬起头来。
【该怎么办，爱尔芙大人，我……】
在斯沃德尔开口前，碧洛迪丝率先动起了笔。
“小哥，在提建议前我要先问问你，你喜欢那位精灵小姐吗？纠正，不是指一般的好感，而是想要成为恋人的觉悟！”
短暂的思考后，二人几乎同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哈哈，小碧洛迪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纯情呢。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意。】
【食物怎么样？毕竟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才行！】
看到这样的回答，碧洛迪丝不禁陷入沉思。
据斯沃德尔说，爱尔芙最初的厨艺出奇糟糕，能有今天的飞跃，完全是仰仗了爱情的神力，得亏做了爱尔芙的实验品，莱茵哈特才能练就百毒不侵的身体。
哈哈，这多半是在开玩笑吧。
碧洛迪丝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啧，这么久没消息……小碧洛迪丝，你在思考吗？总感觉是相当失礼的事情呢！】
“哈……哈欠！”
一阵巨大的喷嚏声突然从饮品店的某处传来，斯沃德尔捂着鼻子，用眼神向周围的顾客致歉。
“咳咳，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对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要精心准备一个能够传达心意的礼物，而不是用来赎罪，毕竟你也没犯什么错嘛！”
“所以，来我们店里看看啊！定情信物什么的，首饰再合适不过，这次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挑挑吧！”
看着两眼放光的女孩，斯沃德尔再次对她的商业才能颇有感慨。
算了，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斯沃德尔站起身来，真诚地鞠了个躬，毕竟他对恋爱一窍不通。
两边的空气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又躁动了起来。
大概夕阳西下时，斯沃德尔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在一条贯穿整个伦琴镇的小溪旁发呆，这一次，他不再用魔力抑制身心的微妙变化，而是像感受夕阳那般感受着。
步入秋天，夕阳变得转瞬即逝，当他鼓起勇气踏上归途时，黑夜已经降临。
多亏了那位热心的女孩，礼物已经挑好了，剩下的事情他也只能依靠自己完成，“身而为人”，这是最艰难的一次。
和旅店老板娘打过招呼后，斯沃德尔急匆匆地走上二楼，大概是没有用魔力管理表情的原因，他从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脸上看到了和蔼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人短短几小时后的再次见面有些别扭，但总体还算顺利。
“欢迎回来，晚餐已经托老板娘准备好了。”
“谢谢，碧洛迪丝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眼看着沉默又要降临，他迈开了想要进入房间的脚步，与此同时，碧洛迪丝也伸出了邀请的小手。
“在晚饭前，能耽误您一些时间吗？有些重要的话想对您说。”
“嗯，我也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进屋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秋天的夜晚有些纳凉，他索性起身把窗关上，回过身来，发现碧洛迪丝递来了什么东西，那是一袋饼干。
“那个，可能不太符合口味，毕竟是现学现卖的。”
少女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这里的老板娘也是个热心的人，听闻少女的请求并考虑了现实条件后，她当即提出了“要不要试试饼干”的建议。
斯沃德尔惊讶地接过饼干，却又像是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他立刻取出了那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对水晶耳坠，和少女的瞳色一样红得鲜艳。
“我也有东西想要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毕竟选了很久。”
他露出了苦笑，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那个，我想说的话是……”
异口同声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许久后，沉默再次降临，唯有不同的是，这一次少女端坐在床前，任由一双有力的大手抚摸秀发，然后留下一对美丽的耳坠。
从一开始，二人的关系就是从沉默中诞生的，经过了岁月的孵化，在沉默中爆发，最终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就在沉默中背靠着彼此，嘴里咀嚼着饼干，享受着安静的时光，直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他们才牵着手，到楼下去享用晚餐。
他们本预定了两个房间，可晚餐结束后他们却走进了同一个房间。
洗浴完毕后，斯沃德尔枕起脑袋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热腾腾的水汽在纳凉的秋风中摇曳着，就如同他激烈跳动的心脏那般惴惴不安。
他有预感，这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纳凉的秋风使他稍做镇定，他思索着要不要像从前那样使用魔力，因为压抑已久的欲望正在刺激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随时都有暴走的危险。
他沉思得太过入迷，以至于没注意到浴室的流水声已经停止，回过神来时，一股湿热突然从身后传来。
借着地面上摇曳的影子，他能看清少女身体的轮廓，温热的气息正在脖子处游走，薄薄的浴衣从上至下缓缓解开，一瞬间，柔软的触感开始包裹身后的冷空气，一点一点地牵动他的理智。
他知道此时转身意味着什么，他能想象此时少女的身体将以何种可怜可爱的姿态绽放着，但他还是转身了，让浴火彻底吞噬两具渴求着爱与欲望的躯体。
他闭上了眼睛，却看到遥远的年代里那粗犷繁茂的原始森林，那是人类祖先的摇篮。
他就站在那摇篮的正中央，如人类的祖先那般背着弓，拿着长枪，茂盛的森林就在眼前，散发着延续生命的欲望。
因此，当一头健壮的母鹿突然挑衅地出现在眼前，并一头蹿进森林里时，他毅然搭上弓箭发疯似地追赶。
猎人的自尊受到伤害，维持生命的食物就在眼前，他铆足了劲，追赶着，一步一步地进入森林深处。
奇怪的是，母鹿不像在逃命，保持着目所能及的距离，丰盈的臀部一路颠簸晃动着，毛茸茸的尾巴正如靶心。
食物就在眼前了。
想到这，他透露出贪婪的目光，简直要把整头母鹿一口吞下，手上的弓箭积蓄着、颤抖着，越是渴望得到母鹿，那种病态的快感就积蓄得越强烈。
终于，在翻越最后一片丛林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弓箭一经脱手，他的身体立刻软塌无力，潺潺流水声先在白光过后抵达，再次睁开眼，弓箭在河岸边的一块巨石上崩裂开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虚脱的身体猛地转身，只见那头母鹿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膝下一头嗷嗷待哺的小鹿也探出头来。
即使将窗户关紧，房间之中依旧游荡着一丝纳凉。
斯沃德尔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狂热过后的纳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因为在温暖的胸膛处，一位少女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