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你家里没有吹风机吗？”
夜晚时，姜未央洗完澡后出来问道。
她穿着较薄的睡衣，头发上还留有着明显的水珠，在水汽的洗掩下她那双紫瞳也看起来发着透亮的光......
“没有，我头发短，平时擦干头发就等自然干。”
“这样吗？不过雅，这可不行。长期这样的话，等老了以后会头疼哦。”
姜未央在一旁絮絮叨叨，她很注重这方面的事。
总是在担心别人会怎么样，思考他人的心情该如何自处。
就是一个烂好人。
我现在有点后悔把她留下来了。
也不是后悔把姜未央留下来，我承认在听到她一脸感伤的谈起那个梦时，我的内心泛酸了。
那个梦大概是施术者留下的“遗物”。姜未央她不知道自己中招睡了一周，为了让她没有疑问塞莱娜还特意加了个暗示，模糊掉了她关于那几天的时间感。
不过她应该也察觉到异常所以才会选择和我讲。
......真是复杂的心情。
“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阿姨已经来找我好几次了，你至少该回烛星家的宅邸一次，你出院后就没回去过吧，下次阿姨要是再来找我，我可就不帮你隐瞒你在外面的事了。”
姜未央背对我，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着那我已经听过十几遍的事。
“嗯，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没回去。”
“可你连通知都没有就跑出来了，知道你在这里的也就只有蒋秋月小姐吧？这样下去问题不会有解决的一天，僵局会持续一辈子哦。”
“我就是不想见他们啊，我现在就连面对你都还有一种模糊感，就算见面也只会加大双方的隔阂。既然这样我就更不可能和那些不相干的外人谈下去。”
“雅！”
讲完话后，我被她的声音震住了，姜未央皱起眉毛一脸苦涩的看着我。
这种情况很少，就连我都不自觉的把语气给降了下去。
“干嘛......”
“我们明天一起出去好不好？”
她一转话题，似乎想要略过这个话题。
“为什么？”
“你说，就连面对我都还有一模糊感。既然这样就好好的出去一天，把这种模糊感消掉。而且我们上一次出去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她的话一字一句的穿入我的耳朵，但此时我的心思全不在这里。
我只是点头，算是答应了。
姜未央看到后就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后说已经干了可以睡觉了，看起来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关掉灯后，她就躺在我的身旁。
公寓的床不小，够我们两人睡，就是靠的有点近。
我的心情有点乱。
刚刚的一瞬间她眼中透露出一股悲痛，不是简单的伤心感慨，是那种失去重要之物时才会流露出的悲痛。
我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熟悉到令我作呕。
它就像是一股潜流，悄无声息地在我心中涌动。
很突然的，我想起一些影像。
姐姐死去的那一天，他们也是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段影像在我心里已经褪色，变成黑白的旧回忆。
在这回忆中只有一种感觉残留在心中——恶心。
那是剧烈到让人想要哭出来的情感，是缠绕在心口上难以抹去的恶寒。
......讨厌那种眼神。
但我更讨厌姜未央她露出这种眼神，如果连你也，那我就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雅，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
姜未央的轻语来的很突然，将我从混沌的思绪里剥离了出来。
“我以后不催促你回去了，作为交换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吧。”
“不要说你的亲人是不相关的外人，可以吗？”
“嗯，那作为交换可以和我定一个约定吗？”
这是最幼稚的方法......我的心愿真的很单纯，这是曾经相处的两年时我就有的心愿。
“什么约定？”
“就约定，以后不会发生让人悲伤的事吧。”
想要保护她——想要这仅有的一点梦可以在我的手中。
“好啊，我跟你约好了。”
她应该在笑吧，哪怕在一片黑暗里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我们来拉个勾吧，她轻笑，小拇指还没等我接受就拉了上来。
慢慢的用力，这样就算成功了吧。
但手上还传来了很温暖的感觉......是她的手吧。
好像，也不错。
第二天，意外是个很好的天气。
我和她站在广场前，思考要去哪里。
总之，我们先到处逛逛。
姜未央没买多少东西，她领着我走进百货公司，在各式各样的店铺里浏览商品，看够了之后就走向下一家店。
她手里提了很多生活用品，衣服、食品、还有她昨天晚上问的吹风机。
我提议看场电影或到咖啡厅休息一下，遭到拒绝......理由是，她不想浪费这一次宝贵的时间。
姜未央讲了很多话。她现在的精神似乎相当亢奋，这就是所谓的兴奋状态吧。我们逛的大都是服饰店，全都是女装店。
她很痴迷于为我选出各种服饰搭配，虽然最后买下来的不多，但她很满足。
逛了四小时，总算感到疲惫的姜未央开口说想吃东西。经过一番犹豫之后，我们最后挑了快餐店。
在坐定后，我才开始看起今天的她。
很简单的搭配，黑色的长裙配上白色的蕾丝上衣，这种简单的黑白搭配带来一种协调感，很简单也很好看。
这样子的搭配让我想起了她的一个习惯，姜未央她很不习惯露腿。
她对下方凉飕飕的感觉很不习惯，所以她的下身经常是长裤和长裙，少数情况会穿短的。
上餐后我们就进入了一小段沉默。
下午的时光就算是休息了，我和她找了一个阴凉的树下聊天。
看着她眼睛说话时的感觉很平静，但却很舒适。
这样的生活就像是秋天的落叶，枯燥又平淡。可是我却很开心，因为这是我从前一直没接触过的世界。
“雅，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约会啊。”
“应该算吧。我看刚刚有一对情侣也是我们这样的行动模式。”
“诶～你不是很不习惯这类的话题吗，我还以为你会害羞呢。”
“应该吧，不过我现在很开心。而且现在的烛星雅，也不会排斥这样的话题哦。”
傍晚时我和她走在回去的路上。本来应该坐电车回去，但却心血来潮的选择了步行。
我茫然地牵着她，走在早已看腻的大楼之间，没多久有一个人掉了下来。
红色在柏油路面上淌流开来。
残骸中保有原形的部分，是一头长长的黑发与那纤细的让人联想到人偶的脆弱手脚，还有血肉模糊的遗容。
我认得那个人是谁。
幻想终究得回归于现实。
当我忽视聚集过来的人群，迈开步伐带着姜未央走时，她有点出神的看着那具残骸。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那个梦。”
“嗯，想到什么了。”
她抬起头，反复眺望着那不存在的幻象。
“自杀是没有理由的，有的只是飞鸟向往天空，但却失败的坠落而已。”
我点点头，带着感慨的她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