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冰心似玉

作者:蓝山青山 更新时间:2024/7/27 1:02:30 字数:5163

十四,冰心似玉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星光消散,唯剩窗外人家稀疏的灯火。

白天,帮母亲守着店面,又去买了些菜米油盐之类,不想晚饭后却下起了雨。

三人在客厅,弹珠是奈蒂的提议,纵使沃特经验丰富,但无奈凡躬难抵神明,不管距离多远,铱都是百发百中丝毫不留情面,却是赢得了奈蒂极为崇拜的目光。

“姐姐简直跟神一样,太厉害了!”

哪用“简直一样”,就“是”好吗?沃特心中无奈感叹道。

晚睡时,奈蒂就去到客房那听铱讲故事去了,剩沃特自己一个人上楼去,躺在床上,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已看过的书重新翻着。

耳边唯有雨点敲打在窗际的声音,就连隔壁母亲踩缝纫机的声音也听不到。

才二十来分钟,奈蒂就敲响他的房门然后进来了,就像日常的程序一样躺到了沃特旁边问道:“铱姐姐要我告诉你,她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梦,前天在梦中遇见了小鹿,昨天是兔子,今天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哥哥也不懂。”

入夜,十一时,雨势渐小。

铱的算盘已经打得好好的了,当她抱着枕头轻轻推开沃特房门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迎着廊上还点着的夜灯,她分明看到沃特旁边还睡着一个人,长发撩倒了枕头后面,被沃特抱着睡得正香。

从来都只是她抱着沃特,或者只是背对背地睡,沃特还从来没有把她当抱枕过。

尽管知道那人是他亲妹妹,派的手还是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枕头。

“铱?”迷迷糊糊中,沃特翻过身来,他还没睡着。

“铱……睡不着……”原本是编的借口,如今见到这一幕倒成了实话。

看到她手上抱的东西,也知道她的目的了,轻声说道,怕吵醒了妹妹:“三个人,很挤的。”可铱只站在门内,不说一句话,就赖在那。

沃特无奈,只得向她道:“过来吧。”

铱小心地关上门,在一片完全的黑暗中精准地钻进了沃特的被子里。

“你昨晚不是睡得挺好的吗?”

“都说了,今天想梦见你。”铱的悄悄话吹得沃特耳朵痒痒的。

“啊?”

正当沃特想翻身回去时,大腿却被铱露出睡裙外的小腿压住。

“你要干什么?”

洪特心莫名有点慌,他明显感到铱正用力地压着,身子也在往他身上凑,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已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放开她。”铱小声道,语气中却带有强势。

“为什么?”

“铱要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什么意思?”

“快点,反正她睡着了,”铱催促道,“放心,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沃特拗不过,只得先慢慢将头挪到铱的枕头上,再将手小心翼翼地从奈蒂颈下抽离,再垫着她的头将其轻放在枕头上,十分顺利地,奈蒂只是轻声地“唔”了一声,没有醒。

“然后呢?”

“抱住铱。”

沃特照做,铱调整姿势,让沃特一手绕过她的腋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两个人面对面着,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吐气的温度。

虽然一直从认识以来就睡在同张床上,但这是第一次两人的脸这么近,现在他的眼中尽是她脸的轮廓。

他感到有些不太合适,正松手时,忽而感到全身一阵酥麻。

瞬间,全身都传来一阵无力感,已没有任何一个身上的部位听从他的使唤,仿佛大脑顷刻间被放空。

感觉,正在被无数只手从肉体内搔挠着,不由地,沃特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此刻全身的舒适,一种忘却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

感觉就这么舒服的过了很久……

“好了,再电下去你就要焦了,”铱把手从沃特的头上移开,说道,“这可是铱独有的电流疗法哦,等铱被限制能力后就享受不到了哦。”

“嗯……”一声娇弱无力地回应,一副任由玩弄的表情。

看见沃特难得露出这幅如女子般娇弱的模样,嫣然间激起了铱的占有欲,但终究还是在心乱跳一阵后克服住了。她不能失约。

“真可爱……”

而沃特只剩下了规律的呼吸声,没再回应。忽而失去支撑地,向额身上一倾,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铱身上,使她不由得也侧倾了些身子。

“沃特,你……”

显然他睡着了,抱住铱的手已没了丝毫力气松了开,搭在了铱的手臂上,但是身子的重量却让他两手更紧围住了铱,更重要的是,他的鼻实已经触到了她的脸颊。

铱长嘘一口气,还是将沃特轻轻推开,见沃特又压到了一点奈蒂,于是翻开被子走下床去。

沃特睡醒,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妹妹还在睡,所以没拉开窗帘,及至沃特在透入的微光中换好衣服,才发现铱没有在身边。

再打开门,便碰见正上楼的母亲。

“妈,早安。”

“嗯,”回了一声,道,“早餐已经做好了,准备叫你起床的。”

“那要叫我妹起吗?”

“先等等,”母亲说道,又往下看了一眼以确认什么,“为什么昨晚我看见那女孩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连拖鞋也没穿。”

“这……”他连铱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能如实答:“她昨晚说睡不着来找我,但直至我睡着了她还在我身边的。”

“行,没发生什么就好。”说完,也没再追问什么,就交代了一句让他吃完再叫醒奈蒂。便走进了旁边的房间裁衣去了。

甚至奈蒂也吃完早饭了,沃特准备洗碗时,铱才睡眼朦胧地从客房里出来。

“你昨晚走了?”

“被你赶走的,”铱又长长一个哈欠,“都怪你,昨晚都没睡好。”

“啊?我?”沃特感到莫名其妙。

“早知道就不让你那么舒服了。”

返程的马车定在傍晚八时。车夫要赶夜路到下一个镇去,吃过晚饭,奈带又一次亲襟不舍地送别了沃特。

“儿子,妈有感觉,这离家半年你成长了许多。”

临别前母亲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语重心长地,似乎是已藏了许久的话。

马车伴随在大路上,星夜归途。

“恶毒女神不会操纵着那侍卫追过来吗?”

“放心,老师已经帮你把家乡地改成别的了,她查档案查不到的。”

“那些帖身侍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恶毒女神用已逝之人的体魂置入一具残躯造出来的,没有意识,他们的眼睛就是恶毒女神的眼睛,被像傀儡一样操控着,所以学习这种歪门邪道的能力自然没人看得起她。”

“为什么你们有了神力还要铂片呢?”沃特继续问道。

“每个神只能拥有一种能力,取决于天赋与最初的学习方向,而自己能力办不到的事,就靠一定的定式将能力注入铂片实现能力的转换。”

“那铂片是什么做的,怎么我看见它一接触阳光就化了?”

“铱也不知道,只有有位列的神才有使用铂片的资格。”

“那为什么那时恶毒女神要用钩片来将我关在梦境中,再说,好像那里也不是梦境。”

“恶毒女神在你不注意间放了铂片在你内衣上,就是为了防止你知道了她的存在后去讲给别的人,而这铂片的作用就是将你带入一个她创造的空间中,你在现实的本身将永远无法醒来,但她的铂片制作得太差,老师可以轻松化解。”

“那我们去传言恶毒女神在女王体内,不就可以动摇她的地位了吗?”

“那她一定不会介意以谤君的罪名杀光传言发起地的所有人的,”铱比伽斯娜耐心得多,又说道,“至于后来为什么恶毒女神没有再找你麻烦,是因为老师去跟她说已经对你用了失忆铂,告知她认为你有天赋之类的,要陪养你成神什么的,让她不得动你。”

“那她信了?”

“铱的老师什么身份,她那又是什么地位,不信也得信。”铁说这句话时变得十分自豪。

“话说,恶毒女神叫什么名字?我都没听说过。”

“没有啊,”铱说道,“所有列位的神明都抛弃原来的名字了的。”

“那伽斯娜....”

“那是铱的名字,第一次见你时不是告诉过你吗?老师只是方便别人称呼所以才借用了铱的首名的,”看着满脸写着诧异的沃特,铱又说道,“不过铱的名字也是老师取的,老师拿来用是理所当然的,铱也喜欢这个名字。”

“话说你母亲,”铱话锋一转,“叫什么名字?问她时被她掩盖过去了。”

“其实……”沃特顿时有点难堪,“我也不知道,母亲从来没告诉过我,我只知道她登记户口时有一个名字,大概率是后面取的假名,就连这个假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啊?”这回轮到铱震惊了,脸都快要凑到沃特的面前,“你是她的儿子你都不知道?”

“就连父亲也对我说不知道,只是和我说我母亲有些难言之隐,所以才……”

“果然。”铱轻声地自言自语,只有她自己听见了。

终于是到了第一个驿站,前门上空,弗莱尔王国的国旗随晚风在星光下飘晒,一角已生了虫蛀烂的洞,摇摇欲坠,似乎已经经不起再大的风了。

前庭,一个衣衫褴褛满脸尘灰的老妇人蜷缩在一隅角落内,嘴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在说什么,沃特从她身旁经过时,不知怎么的,就瞟了一眼,却不禁汗毛直立。

沃特和铱并行到了驿丞所在,递上通行文证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请问,这外面怎么坐着个老人啊?”

驿巫叹了口气,似不太愿提起此事,简单答道:“她要去王都,可是身无分文,在这等有去王都又愿意载她的车。”

说着,驿丞的视线已移到了通行文证上,略有惊喜地说道:“你们要去王都?”

沃特点了点头。

驿还这才开始说起那老妇人的事,道:“载她来的人说,她是一个逃犯,准备被吊死的,但是幸运地逃出来了,但是全家人她是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但她还有一个儿子在王宫为仆,她要去找她儿子,送她来的人也是仗义,同情她,冒着死罪的危险搭她来,但那人已不顺路了,那女人就在这等了两天。”

“逃犯?那你……”铱忍不住发问。

“放心,我不会去揭发的,现在这世道哪没一两个逃犯?真有罪还是被冤枉的谁也不懂,况且又是这么个老妇。”

说话间,通行文证上已被盖好了章,驿丞递给沃特两把钥匙,道:“这把大一点的是你的房间,另一把是你们车夫的,如果……你们愿意带上她的话也好,但…风险挺大的,你又没什么经验,也就当没看见也行。”

两人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房间,各自放下行李后坐在两张小床上。

“我想去问问,总感觉有些像。”终于,沃特开口,在思量了许久后。

“那就去吧。”铱微笑着说道,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做。

嘎吱响动的木楼梯,铱跟在沃特后面,两人一起下到了前庭,那老妇人还坐在那,却没了声响,似乎是要入眼了。

“你好?”

沃特一声招呼,却让老妇人瞬间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往远离他们的一旁挪了一点距离,嘴中会道:“俺不是,俺不是,别抓俺……”

铱提着的煤油灯勉强照清了老妇人的容颜,让沃特心中的预感更加强烈。

此刻那老妇就像惊弓之鸟般,精神失常的样子。沃特赶紧示意把煤油灯放到一边,免得她再受光照刺激。

“没事的,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沃特道,尽量细了声音,“我们明天要启程往王都去的。

“王都?你说王都?”忽而,又变得亢奋起来,连滚带爬地到沃特脚边,“俺也要去,带上俺吧,俺要见俺儿子!求求你!带上俺!”

沃特虽有准备,却也被这过激的反应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忙说道:“您说您要见您儿子,您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俺已经半年没见他了,俺只知道他在王宫里做仆从,俺、俺只想见他,带俺去好不好,求求你。”老妇人语速极快,都有些快喘不上气,如今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沃特裤角不放。

铱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能心中担忧着。

“我也是在王宫中当仆从的,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妇人激动地问话打断:“那你认识我儿子吗,他叫瑞弥,有、有一米七这么高,眨这样……”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可沃特只觉一阵耳鸣,然后她说了什么也都听不见了,一阵天旋地转。

“沃特?”铱轻轻扯他袖子,然而他仍没有任何反应。

“你见过俺儿子吗,你说说话啊,你见没见过俺儿子?”

“大嫂您先别急,明早我们带您一起去王都找您儿子,好吗?”替沃特应道。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您先来我们房间睡一晚,明早一起走,您看行不行?”

“太谢谢你了,俺在这都等这么久了。”老妇又爬到铱身前,“俺给您磕头了,真是太……”

“不用不用。”铱连忙将她扶起。

“铱……”沃特才回过神来,呆滞地看向铱,他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瑞弥还有家人,他的母亲还活着,可他却因为她母亲去报仇遭致刑杀,现在他母亲就在自己面前,还说要去找他。

沃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话实说的话瑞弥母亲以现在的状态肯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但说谎又能说什么……

“铱扶她,你拿灯,先回去再说。”

沃特木木地跟在铱身后,到了房间门前,铱让他在外面等住,待铱将瑞弥母亲安置好在她的床上后,一个人带上门走了出来。

就是关上门的那一刻,沃特再也支撑不住地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险些将煤油灯摔碎。

“她怎么会……怎么会是他的母亲……”沃特自言自语道,两眼空洞地凝视着身前的铱。

铱见沃特这幅模样,不禁攥紧了拳头,压抑着怒火,问道:“你下去找她时没有做好这种情况的准备吗?”

“我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

“你就打算用这副样子来对待这件事吗?”

“那你想让我怎样,明明她……”

他没说完话,被铱一记耳光打在脸上,一声清脆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铱,甚至没管脸上火辣的烧痛。

他的双肩被铱的双手抓住:“请不要让铱看到你这幅差劲的样子,你现在应该想想如何应对,而不是想如何逃避,知道吗?”

“对不起……我说过我会振作起来的,忘了……”

“听着,瑞弥还有一个母亲活着,还有一个关心他的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人和你一样记得他,我们应该感到开心、不是吗?”

沃特才注意到铱的脸颊上已有两行泪落,猛然看向她的眼睛,见那盈眶的泪映着烛焰的暗黄。

就如此一时冲动间,双手一把搂住铱的腰,将眼前的女孩拥入怀中。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没事的,我不会这么轻易又消沉下去的。”

“嗯,你没事就好。”铱的膝垫在沃特的大腿上,两人头互相交措地相拥着。

那一掌,好像就是瑞弥打的一样;此刻,也好像正抱着瑞弥。

沃特不敢想像,没了铱,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母亲说。”短暂地拥抱后,沃特放开了铱,站了起来,问道。

“她现在精神不太好,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实话是一定要说的,只是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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