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什么？
那个可以被称作亵神的恶魔仪式?可...为什么呢？她不就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吗？
我不知道。
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当晚，破碎的梦境在敏感的人群的大脑中照射出绯色的月光，再次重复起一些意义不明的重音，那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眼S'o 口,陀腹wa,）精足血AI,蔫颅变?,o舌Sh母@鼻Tlg手out心股?,o0耳→y丰...”
不过我倒是很正常，在被他们在睡梦中反复嘟囔着的声音吵醒后，我感觉太阳穴的血液急涌着快要冲破皮肤，心脏嘣嘣作响，眼前所见重影繁复。
两手按住脑袋稳住身形，我首先试图喊醒身旁的克里曼。他此刻双腿蜷缩，作出像婴儿睡眠般的姿态，像孩子作出一样搂抱的动作，嘴里嘀咕着叽里咕噜的怪话。
很快我就放弃了这个无意义的行为，因为所有骑士都如烂泥中的死猪一般长睡不起。
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居然会如此放松警惕，我毫不怀疑海怪们要是现在发动奇袭，突破长城后第一个死的将会是他们。
我再也没办法入睡了，摸着月光下漆黑的魅影一步步出了军营。
脑袋像犯了病一样痛的要命，莫非是因为白日里过于紧张，又或是那种露骨的仪式在我心底留下了阴影?
我想喝点小酒舒缓一下心情。
走过街道，我向酒馆老板要了一大杯小麦酒和几斤熟牛肉后，我准备再一次坐在上次的座位。
可这时，老板忽然靠过身子叫住我:
“诶，莱斯老兄，今天一个人啊？”
我并不想多语，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那正好，我最近进了一批好货！”
“我今天不是来...”
“诶!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批货是生命之石，骑士们每个星期不都固定供应一颗吗？那种身体都被填满的感觉相信谁也忘不了。这不，我就搞到一点...不过，我们店也没没有经营这种特殊食物的许可，老兄看...”
“哪里搞到的?”
食用生命之石可以提升支配等级和治疗创伤，是提升综合素质的主要手段，它们通常来源于活物的心脏或者核心器官，而且等级越高的生命之石效果越好。
“哪搞到的?什么生物?”
“只知道是一伙走私犯便宜卖过来的，那帮人着急着去东海避避风头，为了途中不腐烂所以就低价抛售了。莱斯兄，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弃啊!咱们熟，就忍痛便宜卖给你一颗，80铜币，如何?”
80铜币虽说不算廉价，但对于平常2银币一颗的生命之石简直是跳楼价。
“可以，但我得先验验货。”
“好说!好说!”
老板咯咯一笑，从吧台柜下掏出一颗巴掌大小的生命之石。
我接过手稍微一看，便知道这是王国内广泛流通的“环形石”，取材于蠕变牧场里大量圈养的爬行者幼崽和蠕变牛，对技能在超凡等级以下的人类都有不错的提升。
红玛瑙一样的半透明成色，方块状的主体在中间一圈均匀空出一个环形圈，生命之石的薄、脆、如麦芽糖一般的口感，食用后给人体带来全身毛孔舒张和细胞的欢呼决定了它在美食界的高贵地位。
“不错，我要了。”
“老板大气!”
没想到头痛出门还有意外收获，付过钱后，我端着今夜的夜宵来到上次的座位坐下。
转头，照旧是那帮醉生梦死的人们和扭动着腰肢卖弄风情的舞女们。
“...”
不知为何，我又转头留意了一遍那个灯光阴暗的角落，然后有些怅然地发现并没有那个娇小的身影。
从战斗结束后，我就注意到阿尔杰毫不避讳地搂着她坐于同一匹马上，称赞她没有乱跑...
而深夜时，她现在恐怕正在阿尔杰的寝室里。
我本无意关心，但她那般超凡脱尘的容貌，以及给我的那种熟悉感令我久久难忘，再多看一眼都不会觉得冒犯，而是亲近。
但我归根与她没有任何联系，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哪怕意外相遇也会擦肩而过。
眼下，我准备把生命之石留到最后去吃。
喝了点酒，等待牛肉上桌后，我的精神却迟迟没有放松的感觉，眼前不时闪过的晕圈和反色调的暗令我不住地皱额。
“嘶...”
这恐怕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我决定先一步食用生命之石。以自己接近超凡的等级，食用并吸收一颗相应等级的生命之石连治好一个断手都可以，所以我并没多想。
事实上当时我也没来得及多想，因为脑袋里越来越痛了，像神经衰弱一般涨涨不安，嗡嗡作响。
我双手捧起环状的生命之石，一面惊讶于自己的手指正颤抖不止，舌头开始分泌酸液，两腿发软无力，下身炽热，血压飙升，一面缓缓朝嘴里送...
闷哼一声，我干脆闭眼咬牙，狠下一颗心否认自己身体本能的抗拒。我必须得治好自己，我不怕死，我只怕死的没有意义，否则我就不会...祈求神明护佑，哪怕祂们本身也很虚无...我也得...不不不不不...那帮天杀的一定诅咒了我!...那些杂种!...你以为我想做?!...我必须...!!
“不行哦。”
叮铃铃——
银铃铛铛，我猛地睁开双眼，集中所以精神力盯着那个生命之石...
...不，那根本不是生命之石...这剔透的红色环石中竟有丝丝红虫蠕动!像毛细血管网无规律地摸索着探出触手，扭曲的根系正对着我的方向蠢蠢欲动，如袍子一样扩散细胞。
我瞬间清醒，双手一抖扔下生命之石，然后抱头让双臂叩上桌子，痛哼一声。
“没关系，谁都有不走运的时候。”
从耳畔传来的陌生声音细微而柔和，如同游丝一般轻盈飘逸。与此同时，一双平滑的小手抚上我的头轻轻抚摸。
霎时间，我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大半，那如同魔法般奇效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剂良药。
慢慢的，我的喘息声小了，视线内血糊的一片也寸止不前，在温柔的疗愈下如沐春风。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升华了。
神志恢复，待我缓缓抬起头来时，那双手也自然地离开我的头，留下一声淡淡地“嗯”。
“你是...”
面前的人影逐渐清晰，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是那位白发红瞳的少女。
“你好，莱斯。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彩，彩虹的彩。”
少女取下兜帽，对我微微垂下好看的眸子。
...
“等等!你不是?...”
“很惊讶吗？”
彩拾起生命之石看了看，然后绕过桌子端坐在我对面，对上我的眼睛:
“很简单，那位教宗事后倒头就睡，所以我就溜出来了。”
从教宗的手里轻易地溜出来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那种光是抚摸就拥有净化效果的能力，那不是拥有神力的“圣女”才能做到的事吗？
而且，“事后”...这位名字叫“彩”的少女可真是一点都不避讳呢...
“那个，为什么不就这样逃走?反而要回到这里？他明明对你...”
“别急。”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靠上椅背长呼一口气。
“抱歉，我有些急躁了。”
彩对此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依然用那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解释道:
“我并无此意，倒不如说是我自愿的。”
“???”
“先别着急困惑。你不觉得很巧吗？像我这样到哪都会沦为香饽饽的容貌，怎么会与教宗同时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酒馆?”
我微微皱眉:
“阿尔杰是个虚伪狂傲的人，我并不奇怪，可你怎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来就是为了他来到这里?”
少女微微点头，又摇摇头。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我和他一样，同样从王都而来。”
“但以这种方式接近他是因为——我是不完整的，所以不必用所谓人伦束缚自己的手段，当然要采取高效率的做法。”
“像那位...女王，身为圣女必须禁欲，否则将受到严厉惩处并撤销圣女资格，甚至丧命——虽然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惩处她。”
???
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在我眼中有些神圣色彩的少女了，反倒是神秘色彩更适合她。
从王都而来?不完整的?高效率?
这都哪跟哪啊?
“可是，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吧？”
少女闻言有些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虽说她面部的死鱼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就是感觉到了那种情绪。
“这与你无关。还是说正事吧，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个别的目的。”
说着，生命之石便挡在了我和她的视线交汇处。
“这个石头有大问题，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它就和你今天傍晚目睹的祭祀仪式一样，都根源于那个不知名神明的侵蚀。”
“我并不打算现在就阻止祂的图谋，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比如?...”
“比如——你。”
“我?”
少女指了指我，我满脸困惑起来。
“嗯。但凭你现在的能力和心态，还远远不够，我顶多只能保你性命无忧。”
我把脸涨得通红，这般直言不讳的话深深地戳到自己的痛楚。
彩没来由地来了一句
“你们其实不信仰我们的神——塞里安，对吧？”
“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我确确实实就是这样。
“不必担心我会揭露你。事实上，我也不信祂。”
难怪我会在她身上感到一丝熟悉，看来是因为我们都与神没有联系。
“...那刚才的疗愈是怎么回事，不是神术吗?”
“只是一些净化记忆的小手段，‘逆模因’已经在你脑子里种下了，你可以理解为对模因侵蚀的防火墙，触及底线就会删除你所看到的记忆。”
“没有人能阻止那个邪神的复苏，但要拖慢祂的复苏，就必须有人站在前线。”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才需要找像我这样的无信者么？”
彩摇摇头。
“不，不是。”
“?”
“因为我很快就要死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