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少女与虚无之海(4)

作者:只蝉 更新时间:2024/7/10 18:11:49 字数:3528

少女抬起红眸:

“不必惊讶,依照这个趋势,边境大部分人都难逃一死,包括那个教宗。”

“但你不会有事,相信我。被我看上包你不死。”

我有些不明所以了,皱起眉头反问道:

“你难道就这样甘愿去死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说我有潜力,那我是不是可以帮你些...”

“不。”

彩的眸子里丝毫不见感情。

“从出生那一刻时,我就明白自己存在意义就是死亡。至于我死后,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来收场子。”

这家伙...简直不像活人一样讲理。

彩说着便拿起生命之石起身,转身撂下最后一句: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危险,当你无路可走的时候,或者陷入奇怪的梦境,就唤我名,最好能回到这个酒馆,我...不,老板会保证这里不受波及。”

“对了,记得别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长时间盯着那个神徽和任何与邪神祭祀有关的东西看,更不要想着找女人乱搞...”

末了,她又歪歪头想一会,然后毫不犹豫地补充道:

“要是实在憋不住,可以来找这我,我帮你解决,不用害羞。”

酒馆老板?就凭那个驼背小个子?不是他给了我这块有问题的生命之石吗?

等一下?!她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逆天啊!

我脸上一阵发热。

“等等!你到底是谁?”

我想追问,可少女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拐角,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人影。

...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额外小心翼翼,期间频频发生的事情更令人胆寒。

边境附近的刌民的大规模的狂欢活动越来越多,甚至有一群疯狂的叛信者开始围攻长城,虚无之海的怪物们表现出了极度的兴奋和活跃。

城墙内流传起一些黑暗的谣言和邪传,**的女人们人数猛增,一张张奇怪的面孔出现在窗户边上摇摆,不为人知的生物在臭水中磨牙,孕妇生出的孩子大都畸形,早已在胎中腐烂,半夜里做噩梦和呓语的人数不胜数,恐慌在扩散,夜晚跳楼自杀的人莫名出现,部分人已经被按非常规流程控制起来。

更荒谬的是,向王都传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克里曼也接连感受到极端强烈的恐惧,他在睡梦里不时高声尖叫,大笑着并口齿不清地说自己看到了一些铭文、法阵和某些只居住在地狱的生物。

“会死!大家都会死!...啊哈、加油啊,生啊!再放松一点...生出来,母亲大人的子*永不停歇!大圣母!...山、山山山山山?!别!别过来!...”

而且,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廉价“生命之石”很快在大街小巷流传,我想阻止骑士们食用,可彩却对我摇摇头。

“没意义的,从目睹那些仪式开始,模因对信神者的侵蚀就不可避免了。”

另外,酒馆老板在我不知情下忽然换了一位,变成了一位金发洋装的大姐姐,总是乐呵呵地接待客人。

我可以十分确定她出生不凡,那身黑金格调的长裙以及吧台上的魔法帽绝对不是边境的产物。

但我们通往外界的路几乎被一堵无形的墙封死,她是怎么进来的?

但我能感受到的,比起鸡飞狗跳的街道,这个阴暗的角落竟在她的到来后多了一分生气。

我问彩,她也不否认自己认识那位大姐,只告诉我这里是灾难时的临时安全屋。

仅为我一人。

心中一悸,我很快又意识到不对:

“可是...为什么?其他人就没有余力救下吗?”

“很遗憾的告诉你,最近不能了。因为这里和外面通信被那个邪神截断,你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什么?”

“有些剑指女王起义的发生了,我不否认...嗯,暂时不提她,但你只需知道外面也腾不出手管你们就是了。”

似乎提到那个女王时,彩总会露出一副犹豫的表情,然后想办法避开这个话题。

见过女王真容的人很少,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带着面纱出示公众,恐怕只有别国君主、领主、元老、大主教、教宗、技能大师又或是维境迁跃者才有资格一堵她的容貌吧?

看彩这个样子,难不成她与女王有交集?

这就很好解释了,派她来的多半是女王陛下。

既如此,可彩为什么又如此避讳女王呢?

推算出部分真相后,少女在我心中的神秘色彩反而更重一分,她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谜。

她的到来还改变了很多,比如——

再平常不过的夜晚,营里面的骑士最近或多或少都有失眠和做噩梦,就算经过牧师的洗礼也无济于事。

从虚空之海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寒气哪怕被城墙隔绝大半都不弱几分,所以半着甲胄的我们都围着火炉互相聊磕,实在不行了再睡。

“诶,莱斯,听说你最近搞上了一个好看的妹子?多少钱一晚?身材怎么样?”

“额...”

“害,你就别提那家伙了!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就教宗身边那位,不说兄弟上过的女人就不能抢,莱斯她敢?”

“再说了,是贫乳耶,男人当然要喜欢大的,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没胸那不就是男人?而且越大越好,什么一手握的在我眼中都不太行,要的就是那种能把脸埋进去的!”

我叹气道:

“我跟她也只是认识的程度,而且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为钱卖身的人。”

“那算什么?莱斯,那教宗和她就是正当关系咯?你这样岂不算小三?”

“我不是那个意思!教宗那家伙就是馋她身子,我可没那心思!别瞎说!”

“哈哈!急了...”

一圈的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微微一愣,然后也跟着微微抿嘴。

这些天她要求我每晚都去酒馆,说是要检查我的精神状态。

而形式也很...令人心跳加速。

她总要我半蹲下身子,然后伸出手在我头上按上一来分钟,然后宣告检查结束。

有时候被骑士朋友带来,又恰好撞上她时,那个场面总会令我尴尬不已,关键她还不知变通,总双手抱胸一本正经地道:

“有没有被看到有关系么?效率优先。”

说完,她还摆摆手打断我的话,扭头对我的兄弟们说:

“你们也别闲着,他要是哪天怕尴尬,又或是偷懒不愿意来,你们拽都要给他拽来。”

“放心!嫂子!就包在我们身上!”

气晕,你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我不得不承认,自从她出现在我的生活之后,一切事情似乎都值得期待,变得有趣起来,像原本幽暗的夜空中突然闪现出星星一般诱人注目。

每当这个时候,我又会不免想起这里即将覆灭,她也将会死亡的结局,那副天使一般的面容将从高空跌落,不免心中多了一分悲戚。

发呆时,自己的脑袋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她的事情,思考她为什么甘于赴死。

我有时候会很乐观的假设,若自己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话,是否能让她活下来呢?

曾经朦胧的未来,如今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所以我下定决心,觉得至少要真正使尽全力去做一件事,一切都在所不惜。

就在这之后,难以言说的恐怖终于在一个无月之夜降临...

这一次,算上了虚无之海...

...

前线传来紧急军报,称通过瞭望台在满是星海的虚空里望见了一个巨大浮空岛屿,正朝大陆这边迅速靠近。

火光舞动,当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地收拾装备集合时,彩忽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抬头冲我递来宽大袖口里的小手:

“手。”

“什...诶?——”

我稍微一犹豫,她就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带我奔跑起来。

“带你去酒馆,不要乱跑。事情结束后自会有人来找你。”

“等等!”

我用力站住脚步,少女身形一滞,竟因为用力过猛而丧失重心,向前摔去。

我前跨一步揽住她的腰肢,帮她扶正。

“怎么了?”

彩伸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刘海,没有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只是带着面瘫的表情抬头回应道。

“你真的就打算...这么去死?...”

彩微叹一口气:

“我说的很明白,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横竖都会死,但你不行。”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可是!为什么?你把自己的生命当什么了?你怎么能!...以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宣告自己的死亡!?教宗也是...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彩似乎还是不太理解我的意思,但还是歪着头努力想了想:

“抱歉,没有人教过我你口中的‘自己的生命’这个概念,我也不想知道。”

我愣住了,这一句冰冷又不合理性的话令我无言以对,只能颤抖着声音道:

“我能陪你去吗?”

“...”

少女沉默了,垂着眼不知所想。

“没关系!你说过能保护我的对不对?既如此,那我跟着你也行,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不至于让...”

“好。”

“诶?”

准备一番说辞的我愣住了,随即看到少女抬起红宝石色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同意。

...

“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少女带着我爬上了长城,因为卫兵们都在这个招摇过境的教宗身边见过她的身影,所以没人敢阻拦。

“看海。”

“海?这里不就是一片黑水吗?”

彩淡淡道:

“别看它现在这个被填满黑黢黢的模样,虚无之海的前身是真正的大海和陆地,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

“据说这里以前还伫立着各个神明的神国,但在一次历史的断层中不知为何都被这片虚空取代。我们如今所信仰的神明,不过都是归来后的祂们。”

“如今又有一位神明即将归来,但很显然,祂本不属于这方世界。”

彩登上城墙,极目远望:

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水前波推后浪不断撞上、吸吮着半个城墙,其中分布着散发微蓝的荧光藻类,如一串串鲛人的眼泪一般随风漂流,在轻声讴歌。压抑的阴云在狂风下再一次低沉,犹如熔炼中的金属。

少女一手撑住城墙,另一只手则将飘舞的白色发丝拨至脑后,俯眼静默着观察这广袤的海洋。

“好美。”

在我们眼中苦难根源的事物,竟在她的眼眸中显出了独特的一面。

有的人能感受雨,而有的人只会被淋湿。

“你知道吗?根据不可靠消息,如果没有虚无之海,这个世界都将毁灭。”

“它不是世界的癌症,它只是药后的副作用。”

“什么意思?...”

彩微微回头,之露出一张不带表情的侧脸。

“没什么。”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到一种...忧伤?

远空,一片巨大的“岛屿”冲破阴云,朝大陆投来一抹凌厉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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