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场谋杀吗?”
“是的,我相信没有错。”
硕大的学院长室中只有亚伯与拉克拉丝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两侧,气氛异同寻常的压抑,几乎达到了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步。
“那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拉克拉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亚伯可以离开了,问询从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的时候才算是结束。
“不过你最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不光是对别人,对你也没有好处。”
当他沉默地拉开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拉克拉丝低声的建议从背后幽幽地传来。在门口微微停顿了片刻,亚伯点了点头便顺手带上了厚重的木门。
拖着步子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亚伯无助地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那一抹熟悉的银色,却又害怕真的见到。
“亚伯?”
突然身旁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艾米莉学姐啊。
扭过头去看到了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艾米莉,亚伯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来向她打了个招呼。
“事情怎么样了?”
“学姐已经知道了吗?”
和艾米莉并肩继续先前走去,她的话中听起来,似乎事情已经传开了的样子。
“嗯,似乎……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也难怪呐,当时只怪我太着急了。”
说着亚伯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有点颓废地说着。
“不过,亚伯真的看到那种事情了?”
“艾米莉学姐也不相信吗?”
没有直接回答艾米莉的问题,亚伯略微有些自嘲地反问道。
“算不上完全不相信吧,但是……”
即使没有把话说完,亚伯也能猜到后半句话是什么,于是他自觉地岔开了话题。
“菲利尔呢?”
“应该是去吃午饭了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那特朗斯呢?”
“……应该是和菲利尔在一起吧。”
略微迟疑了片刻,艾米莉这样回答道。
“能请学姐帮我个忙吗?”
沉默地思索了一小会儿,亚伯忽然抬起头来询问道。
“嗯?什么事?”
“帮我注意一下菲利尔和特朗斯好吗?虽然我知道学姐你不太相信我说的,但我确实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所以……可能是我太多心了,但这样保险一点。”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自然地去接近特朗斯和菲利尔恐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求助于艾米莉。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艾米莉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尽我所能。”
“谢谢学姐,真的太感谢了。”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亚伯总算是稍微安心了点,有艾米莉注意着,特朗斯想要偷偷摸摸地干点什么可会变得不太容易。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餐厅的门口。
当亚伯推开大门的时候,喧闹的食堂忽然在几秒钟内安静了下来,虽然低声的议论仍在继续着,但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门口,他的身上。这阵势,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艾米莉都吓了一跳。
“呃……我好像不太饿,先回去了。”
“亚伯……”
“学姐最好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比较好哦。”
说着亚伯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令人压抑的地方,独自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推开自己屋子的房门,亚伯一头栽倒在了软乎乎的床上,独自望着天花板出神。稍稍将头偏过去,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床头柜的上面,一个黑色的手枪弹匣正搁在那里。
伸手将弹匣拿到了自己跟前,亚伯默默地注视着顶端的一枚九毫米全金属被甲弹,然后轻轻地将弹匣翻了过来,背面用来指示弹量的圆孔中能清晰地看到托弹板的位置,现在正稳稳地停在标着数字五的圆孔中。
这是事件当天手枪中所携带的弹匣,也是唯一能让他认识到事情是真正发生过的东西,要不恐怕就连他都会感觉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叹了口气,亚伯将弹匣随手扔回了桌子上,翻过身来继续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沉思着。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仔细地将那一天中所发生的事情如同放幻灯片一样,一件一件地回忆一遍,亚伯越想越感觉事情不对劲。
——按照之前菲利尔的说法,那条小路是送信人走的路,那么被杀的家伙应该也就是一个信使才对。
在这种通讯技术极端不发达的地方,为了阻止某些消息被传达过来,在半路上截杀信使确实是一种很常见的方式。
——但问题在于,是什么消息?这消息又是要传达给谁的?
忽然亚伯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墙壁。
——等等,会不会从一开始我的推断就是错的……?如果其实是另外有人从中作祟呢?如果杀死信使的并不是特朗斯……
然而转念一想,却似乎还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为什么那个家伙要扮成特朗斯的样子去杀人?
思绪如同一团乱麻一样,理也理不清,问题就像决堤而出的洪水一样向他扑来,好像要把他淹没在其中似的。
足足思索了快要一个小时,却依然毫无进展,现在亚伯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无论杀死信使的人是谁,总归是和特朗斯有关系,无论他是获利的一方,还是受害的一方。
用力晃了晃脑袋,就好像要把这些麻烦的事情都从脑海中甩出去一样,亚伯站起身坐到了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空弹匣,默默地将步枪弹塞入其中。
尽管还是毫无头绪,但亚伯却能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暗流似乎正在涌动,就如同天空中将要降下瓢泼大雨,却又迟迟没有动静的乌云一样。
但是无论将要发生什么,他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迎头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