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跟在猎犬的身后,一路狂奔回到学院门口的时候,夜色已经非常深了,双开的铁门此时也已经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但此刻也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亚伯气都没喘匀,便用力地摇晃着栅栏门,大声地喊叫着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嗨,你是谁啊?”
这样不耐烦地嚷嚷着,似乎是个守夜人模样的家伙从一旁端着烛台绕了过来,一串钥匙挂在腰后随着他略微有点蹒跚的步伐碰撞着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开一下门!我现在必需要见拉克拉丝学院长!”
“现在已经过时间点了,请回吧。”
说着,守夜人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拉住了胳膊。
“是现在必须就见,不可能等到明天!”
转过身将手中的烛台稍稍往大门的方向凑了凑,守夜人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将手从栅栏中伸过来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家伙,微微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了。
“你是这里的学生?”
“是的,没错,我是这里的学生。”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违纪,我想你有大麻烦了。”
“这都无所谓了!先让我进去见拉克拉丝学院长!”
亚伯将脸贴到了铁栅栏上,恨不得从铁栏杆中挤进去似的,用力地摇晃着守夜人。
“我先去通知学院长大人,你在这里等着吧。”
“要多久?”
“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这可说不准呐。”
说着有点佝偻的守夜人咧开嘴戏谑地笑了,露出了一嘴脏兮兮还不整齐的牙齿。
“那要这样的话……抱歉了。”
听到了守夜人的回答,亚伯似乎反而平静了下来,叹口气将头略微低下了一点。
“你说什么……?”
大概是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守夜人诧异地问道。
“我说抱歉,非常抱歉。”
话音未落,隔着铁栅栏,亚伯突然抬起头,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守夜人的脑袋,猛地向铁门的方向拉过来。随着一声闷响,随即就是铜烛台落地所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守夜人连哼都没哼一下就昏了过去。
“对不住了。”
将守夜人一动不动的身体轻轻地托着放到了地上,亚伯从那家伙的身后将钥匙取了下来,没费多大劲便打开了正门的门锁。
将大门推开一条缝隙,亚伯和一直安静地等在旁边的猎犬露比便这样溜进了学院之中。
将大门重新锁好并把钥匙别回了守夜人的腰后,亚伯起身的时候顺便拍了拍猎犬的后背,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露比仰起头来叫了一声后便跑着消失在黑夜之中,而亚伯则是继续马不停蹄地向着特朗斯所暂住的宿舍赶去。
宿舍门口的另一个守夜人似乎还是一副喝得宁酊大醉的样子,亚伯从他面前跑过去的时候那家伙都几乎没什么反应。
按着第一天帮特朗斯搬行李时所留下的印象,亚伯穿过寂静的走廊,来到一扇没有标注任何名字的木门前。
在门前略微停顿了片刻,里面似乎并没什么动静,亚伯缓缓地端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紧紧握住握把的右手拇指轻轻地将快慢机从保险的位置拨到了半自动上。
将身子靠到了屋门左侧的墙壁上,亚伯伸出手稍稍敲了敲门。
“稍等。”
屋内传出来了一个有点陌生,但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
随着门轴转动所发出的声音,但就当亚伯想要冲进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站在屋里的并不是特朗斯。
“洛、洛克里斯!?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着睡衣的卡鲁斯明显也被吓了一跳,看着如临大敌的亚伯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尝试着去够放在一旁的长剑。
“特朗斯呢?”
“你说加列特大人?他和我换了房间,现在在走廊最里面那一间住着呢。”
“什、么?”
“有问题吗?”
面对亚伯诧异的表情,卡鲁斯一如既往地显得趾高气扬。
“没事了,呆在屋里不要出来。”
“你说不出来我就不出来?你要去找加列特大人干什么?”
从一开始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长剑,卡鲁斯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气焰,顺势就逼了过来。
“没时间和你废话!”
本身现在就有些暴躁的亚伯情急之下,二话没说便抬起脚踹了上去,将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先动手的卡鲁斯直接踢翻在地,空出来的左手反手扣住了卡鲁斯瘦弱的手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他缴了械。
“嘿!你干什么!”
趁着卡鲁斯还没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亚伯立刻带上房门,顺手用从卡鲁斯手中抢来的长剑卡住了细长的门把手。
“放我出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听着卡鲁斯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砸着房门,亚伯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地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跑去。
——卡鲁斯继续这么闹下去,很快走廊就要热闹起来了吧。
亚伯稍稍叹了口气,但是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在走廊的尽头的房间门口,亚伯依然是退到了左侧墙后,将身子完全地由坚实的墙壁掩护起来。
短促地敲了敲门,却没有动静,亚伯更加用力地连着拍了几下木门,但里面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奇怪……怎么会不在?
亚伯用枪托抵住肩膀,枪口一直瞄准着没有一丝动静的房门,缓缓地挪到了门锁所在的右侧,靠着墙壁站定,他伸出手去试了试门把手——是锁着的。
——陷阱吗?
稍微思索了片刻,亚伯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
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当念到一的时候,亚伯快速地转过身,左脚在离门大概两个半身位的地方站定,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到了抬起的右腿上,伴随着腿部肌肉强劲的爆发力,狠狠地踹到了门锁旁边的位置上。
只不过一下,门锁附近的木头便出现了些许的裂缝。
停顿不过一秒钟,亚伯再一次猛地踹了上去,伴随着沉重而洪亮的一声巨响,门锁处的木头再也不堪重负,破裂开来,失去了禁锢的房门在冲击力下撞上了墙壁,甚至又弹了回来。
就在房门破开的同时,亚伯按开了步枪的战术灯,上万烛光亮度的灯光即便是在有着油灯照明的走廊里也显得分外刺眼,将枪口对准了半掩着的房门,房间内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心地用脚蹬开屋门,雪白的灯光照进了空荡荡的屋子,四处漆黑一片,完全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谨慎地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亚伯端着步枪快步冲入了大敞着的屋门,迅速地转动身体,让战术灯的光柱划过整个房间,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在房间最内侧的墙角处站定,亚伯微微地喘息着,小心地在战术灯的照射下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然而当灯光将床头照亮的时候,他瞥到床下似乎堆着些什么东西。
缓步走到床前,亚伯轻轻地跪到地上,将枪口对准了床与地板之间的缝隙,尽管这么小的空间里按照常理来讲是无法藏下一个人的,但他不愿冒险,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还不甚了解。
“呃?”
当战术灯的灯光将床底照得雪亮的时候,他看到了角落里随意揉成一团的暗红色布料。
将步枪的保险关上挂到身上,亚伯半跪在地板上俯身将那布料从床底下抽了出来,抖开的时候,随着一阵叮铛的声响,一个包裹在其中的东西掉了出来。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