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伸手捡起了掉落在木地板上的剑鞘,即使不是在战术灯耀眼的灯光下,也能清晰地看到皮质剑鞘上亮银色的铆钉,和他在森林中发现的那把短剑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
看着手上远比普通长剑还要短上一半多的剑鞘,亚伯急忙将那暗红色的布料摊开,只见在左侧的角落里有着一个不大的破口,即使别人看不出来,亚伯也能认得,这是那天特朗斯穿戴的披风,破口是他手枪子弹穿过所留下的痕迹。
匆匆地站起身来,亚伯一把推开了身旁的窗户,端着步枪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在战术灯的光柱下,亚伯看到了一间紧靠着主楼的小屋,倾斜的房顶一直延伸到了一层半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去,能非常明显地看到小屋房顶上中间几排的砖瓦有一些错位,甚至有几块瓦片还碎成了两半。
——混账东西……
亚伯在心里暗骂道,焦急地转身向着门口跑去。
此时大敞着的屋门外已经聚了许多疑惑的学生,都伸着脖子看向屋里,低声的议论着,亚伯急躁地在门口停下脚步,四下里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艾米莉学姐!”
越过人群的头顶,亚伯看到了走廊不远处正急匆匆地赶过来的艾米莉。
“亚伯……”
从人墙中艰难地挤了过来,艾米莉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亚伯急促地地打断了。
“学姐,帮忙看住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等一下……”
“对了,还有这个,如果学院长来了的话就给她看。”
心里乱糟糟的亚伯完全没有意识到艾米莉好像要告诉他什么事,只是将口袋里的碎纸片一股脑地掏出来塞到了她的手里。
“拜托了!”
“亚伯!等一下……”
被亚伯的举动吓了一跳的艾米莉还没回过神来,亚伯却已经拼命地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消失在了人墙后面。
一步两个台阶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亚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路狂奔着冲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扑到一楼写着菲利尔名字的那扇木门前拼命地砸着门。
“菲利尔!菲利尔!”
——下一秒你就会开门一脸疑惑地出来说教我一顿,告诉我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在走廊里折腾的吧!
怀揣着最后的希望,亚伯在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就算他闹出的动静几乎将整个走廊的学生都吵醒了,那扇木门后却依然是安安静静的。
“不、不是吧……”
亚伯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面前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他与希望隔开的木门。
“该死……让开!”
不顾一切地推开了围过来的学生,亚伯独自一人冲出了宿舍。
正向着漆黑一片的钟塔跑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却在半路上拦住了他。
“莉、莉卡!?”
“出大事了!”
莉卡显得非常的慌张。
“怎么了?”
“她被、被带走了!”
“谁?你别着急,慢慢说!”
不祥的预感似乎似乎化为了现实,亚伯的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口,可还没等到莉卡喘上气把话说完,一旁另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亚伯!亚伯!”
是艾米莉的声音,转过头去,只见艾米莉手中小心地握着一个烛台急急忙忙地从宿舍的方向跑来。
“艾米莉学姐,我不是……”
“菲利尔被特朗斯带走了!”
“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亚伯踉跄了一下,似乎一下午的疲惫感夹杂着无力感瞬间涌至了全身。
颓废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亚伯胡乱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略微有点急促地喘息着。
“去哪里了……?”
“伦、伦修斯镇,大概是下午四点的时候。”
“怎么去的?”
“龙……似乎是迪耶夫。”
看着极度沮丧的亚伯,艾米莉有些紧张地低声回答道。
“所以,加列特大人,是坏人?”
莉卡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证据我塞给艾米莉学姐了,那封信……还有那件屋子里面的剑鞘和披风。”
亚伯无力地用胳膊支撑着身子回答道,就像是已经不堪重负了一样,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特朗斯,恐怕已经不是那个忠心耿耿的爵士了。”
这样说着,亚伯的声音越来越小,菲利尔的面孔似乎模糊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第一天相遇的时候,那个将自己扔进水池的家伙;与魔龙战斗时候,那个奋不顾身拼命地去攻击魔龙的家伙;卡利里亚竞赛的时候,那个独自一人去承受一切的家伙……
平缓的山坡上,在夕阳所投下的晚霞中,那一抹随风飘扬的银色长发,如同宝石一般透亮清澈的蓝色眼眸,熟悉的少女在他眼前似乎既开心,又有些惊讶地微笑着,轻启朱唇……
——是约定哟。
就当他试图伸手去触碰那一抹银色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就像是崩塌了一样,转眼之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了粗糙的地面,与不知从何而来的两点水迹,笼罩在黑夜之中。
——要放弃了吗?不、不可能……
“不,不行!”
用步枪强撑着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亚伯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管不顾的向着反方向跑去。
“亚、亚伯?”
顾不上莉卡与艾米莉诧异的声音,亚伯只是咬着牙向前奔跑。
——我绝对、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因为……是约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