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色早早地便降临了,在一座山脚下破落的小镇里,虽然天边还亮着,但街上却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行走了,到处都静悄悄的,只有街头上破旧的小酒吧里面还时不时传出一些喧闹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被昏暗的门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印在雪地上摇曳着。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的长袍所包裹住,甚至脸部也被白色的面具所覆盖,在衬衣高高的百褶立领簇拥下的面具显得格外吓人。
在酒馆的门口稍微停顿了一小会儿,来者轻轻地推开了破烂不堪的门板,缓缓地走进了喧闹的酒吧。
就算他没有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动作,但就单凭他那一身奇怪的服饰,惹人注目可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奇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坐在角落里,穿戴打扮有点是雇佣兵的几个彪形大汉似乎对于这种不解风情的人非常的不爽,当然这种感觉可能从根本上是受到了酒精的作用。
毫不介意周围醉汉们奇怪的目光与指指点点,甚至从外观上连性别都分辨不出的那个人站在酒馆的中间,也没有去点酒,只是默默地环顾着四周。
“喂,我说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把头上的那块破布摘下来?”
坐在吧台角落里的一个大胡子佣兵似乎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声地嚷嚷道。
只是偏过头去用隐藏在面具下的蓝色眼眸瞥了一眼叫嚷着的大胡子,黑衣人甚至没有正眼去看那几个家伙一眼。
显然感觉受到了无声的侮辱,面子上挂不住,本来脾气就火爆的大胡子借着酒劲从高脚凳上猛地跳了起来,一脚踹翻了凳子,发出了一声巨响,喧闹的酒馆立刻静了下来。
大口地灌着啤酒,大胡子一步一步重重地走到了依然平静地站在原地的黑衣人面前,在他魁梧的身材映衬下,那个人显得足足瘦小了两三圈,就连后背似乎也稍微有点佝偻。
将空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醉醺醺的大胡子一把抓住了黑衣人长袍的领子。
“你是哑巴还是聋子?你不会说话的?老子和你说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隔着精致的白色面具,虽然看不到黑衣人的表情,但从那双蓝色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任何的畏惧。
“请不要用你的手碰我,清洗起来可不容易。”
就像是在陈述什么总所周知的事情一样,黑衣人听起来稍微有点瓮声瓮气,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里不带着任何情感与语调。
“混蛋,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看!?”
整个人面部都因为暴怒而扭曲了,大胡子抡起了拳头,那看上去足有黑衣人脑袋一半大小的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力气可是大胡子引以为豪的优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被他打一拳后还能站着的,像是黑衣人这样身材瘦小的家伙,恐怕死掉都有可能吧。
“呜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木板破碎的巨响,紧接着就是刺耳的惨叫声,没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黑衣人却依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而大胡子却已经躺在了一堆木桌的碎片里面如同杀猪一样哀嚎着。
“嘿,你个混蛋想干什么?”
其他四五个佣兵全部站了起来,抽出各自的武器围了上去。
“别靠太近,很烫的。”
平静地伸出套在黑色皮革手套里的右手稍微挥了一下,火苗突然就从这几个佣兵的背后冒了出来,灼热的火焰舔舐着他们的衣服,吞噬着他们的身体。
“火!是火啊!快救火啊!”
佣兵们扔下了武器,惨叫着扑打身上的火苗,在地上胡乱地打着滚,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酒馆里回荡着。
虽然他们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烧焦了,但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他们几个莫名其妙地躺在地上撒酒疯一样的扑腾着罢了……他们身上连一个火星都看不到。
“我要找个人。”
缓缓地从嚎叫着的佣兵们中间走了过去,黑衣人轻轻地靠在吧台的边上,盯着脸色发白的老板轻轻地说道。
“什、什么人?”
“叫他出来。”
从长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镌刻着细小花纹的徽记,黑衣人用两根手指夹着在老板的眼前晃了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请您稍等……”
似乎马上明白了些什么,老板一点不敢怠慢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吧台上,便转身消失在了通向酒馆内部的后门里。
听着身后佣兵们的哀嚎声,黑衣人自顾自地在高脚凳上坐了下来,默默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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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当亚伯再一次碰到菲利尔还有卡尔梅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在昏暗的走廊里,三个人并肩缓缓地走着。虽然看上去卡尔梅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但却似乎刻意地和亚伯保持着距离。
——不过还好菲利尔并没有发现的样子……要不然还真的不怎么好解释啊。
稍微有点苦恼地在心里想着,亚伯这次算是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不过还好似乎卡尔梅也没有把这件事到处去说的打算,所以情况倒也不算是糟糕。
就在他烦恼的时候,忽然一个有点熟悉,但却没法准确辨认出来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菲利尔!”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对他来说确实还是……很熟悉的,从远处小跑着过来的人正是——卡鲁斯。
——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卡鲁斯好像也认出了亚伯,于是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而亚伯也无奈中带着一点郁闷地与他对视着。
卡鲁斯穿着一身华丽的暗红色常礼服,配上笔挺的白色长裤,虽然显得还是有点消瘦,但其实倒是蛮精神的。
——明明还挺精神的人……整天阴沉着脸跟鬼一样……
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亚伯不出声色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
虽然已经猜到了卡鲁斯的问题,但亚伯感觉这个问题还是留给菲利尔来解答效果会好一点。
——至少一句话就能让这家伙闭嘴了。
“是我邀请他来的。”
果然……菲利尔一说话,卡鲁斯马上就变成了一副努力微笑的表情……虽然在旁人看来那个笑容着实是有点可怕,就像是打算冲上去把亚伯砍了一样。
“暂时失陪了。”
不过最后卡鲁斯还是尽力地没有表现得太过失态,有点忿忿地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走掉了。
——真是麻烦……
瞥了一眼身旁显得也很无奈的少女,亚伯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