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已经堆了两个空酒瓶,亚伯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被酒精所麻醉,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法用理智控制住自己。
“说起来……亚伯有兄弟姐妹嘛?”
“没有……准确来说,我自己家没有。”
亚伯感觉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已经转不太起来了。
“那在谁家有?”
对他的说法颇感兴趣的卡莉柯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此时少女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也是一片潮红。
“我是……我父亲的同事养大的。他们家,有一个小我三岁的……是女孩子。”
说着,亚伯咳嗽了一下。
“她和你关系很好嘛?”
“似乎……并没有,我和养父关系比较好,和养母关系不怎么样……她正好相反。她是标准的好孩子……在家里是,学校里面也是……我不怎么喜欢学校,也不怎么喜欢上学。”
“所以,你的父母呢?”
听到了卡莉柯的问题,亚伯下意识地沉默了片刻。
“我记不得我母亲……她在我一两岁的时候就不见了。有人告诉我……她丢下我父亲和别人跑了,但我一直不信……我去问父亲,他不告诉我……说等我长大了,像他一样高了的时候……再告诉我。”
坐起身来,将琥珀色的液体倒入自己的杯子,亚伯断断续续地讲述着。
“但他没等到……我也没等到。”
“……发生了什么?”
“意外,他死了……是被人杀掉的,就在我面前,我看着他死掉的。”
空气沉寂了下去,一时间只有火苗在油灯中摇曳所发出的轻响,回荡在寂静的酒吧中。
“抱歉提到这个。”
“不……不是你的错。”
轻轻地摇了摇头,亚伯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摆动着手里的酒杯。
“卡莉柯小姐呢……之前一直在当冒险者吗?”
“是的呢,从十五岁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喔。”
“那还真的是了不起啊……才五年就这么厉害了。”
亚伯拽开了领带,解开领口,把酒瓶拽到自己跟前,这种时候没必要那么衣冠整齐。
“亚伯想听我刚刚成为冒险者时候的故事嘛?”
“……没理由……不听吧。”
虽然还没到结巴的地步,但亚伯此时已经很难流畅而清晰地说完一整句话了,反而卡莉柯虽然也喝了不少,但却依然非常清醒的样子。
“我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怎么战斗,我老爸也是冒险者,他一直说我很有天赋什么的呢。”
稍微清了下嗓子,卡莉柯打开了话匣子。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来着……但那个时候我居然也以为自己很强。”
“这话不假……我是说……确实很厉害。”
亚伯迷迷糊糊地插话道。
“我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家那边所有的冒险者都打不过我,老爸也告诉我,说我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冒险者了。”
“唔……我十五岁的时候好像还在被别人揍来着。”
努力地用胳膊撑住脑袋,亚伯低声地嘀咕着。
“总归,想想当时也是可笑呢,我居然认为我不需要同伴就行。”
没有在意亚伯不时自言自语一样的嘀咕,卡莉柯看着手中的酒杯字句清晰地讲述着她的故事。
“就是那样自信满满的我,第一次接到委托……是去剿灭哥布林。”
“……哥布林?我现在听到这个词都想吐来着……”
亚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咳嗽了几声。
“没人感觉哥布林是很强的存在,我也一样……但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哥布林,因为我的家乡没有那种东西喔。”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接了委托?”
“是不是听起来很蠢?”
“没、没有……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哥布林是什么……”
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亚伯慌慌张张地否认道。
“现在,亚伯应该知道哥布林是有多难缠的东西了吧?”
“当……当然。”
稍微停顿了一下,卡莉柯抬起头,直视着瘫坐在椅子上的亚伯。
“没有准备,也没有经验……现在想想一点也不奇怪,我才走进去没几步,就被抓住了呢。”
“……抓住……等一下?”
虽然已经快要醉倒,但听到这个词,亚伯还是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感觉清醒了不少。
“没错,就像是你昨天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子一样……只是我运气比较好,自己逃了出来。”
房间突然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亚伯变扭地撑着椅背,努力地坐直身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所以,卡莉柯小姐之前说……死掉是一种解脱……是因为……”
“是的,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哭喊着……让它们直接杀掉我,但回应只有听不懂的嚎叫……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混蛋……真是该死……”
亚伯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桌子,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巨响,桌子上的空酒瓶也被震得摇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