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和门前。
下面官员议政大臣恭恭敬敬跪成两排。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萧昀景身边的大太监高声拉长了声线。
“禀陛下景州李氏一族鱼肉乡里,欺男霸女还请陛下严惩不贷!”一个老臣声嘶力竭道。
“请陛下严惩不贷!”其他老臣也是附和。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昀景的脸色有多难看。
“璟珩你怎么看?”萧昀景突然发话。
“臣以为,应当严惩不贷,按律法处置。”
萧昀景脸更黑了。
这些老臣只说严惩不贷并没有明确说怎么处置,这执法的灵活度还在他手上。
但他这个好儿子居然敢说按律法处置。
按律法处置,李显德必死无疑。
“璟奇你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不知。”六皇子坦然回答。
“那璟炎你怎么看?”
“父皇儿臣以为,李氏一族乃皇亲贵族怎能和那些平头百姓相提并论,犯了事自然是由父皇说了算。”萧璟炎说道。
顿时,下面一群大臣就黑了脸了。
英武帝听到这个回答立马喜笑颜开。
果然不愧是他看好的,萧昀景很是满意。
萧璟炎拍马屁准确拍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随后又有些见风使舵的臣子赞同萧璟炎的说法,庶民怎么能和皇亲贵族同罪呢,小惩即可。
“臣以为三殿下言之有理,皇亲贵族岂能与庶民相提并论,那岂不是触了皇家的威严。”
此时一个胡子快要发白的臣子死谏:“陛下,万万不可!”
“此乃亡国之象,如若不振朝纲法度,任由奸佞小人国将不国!”徐泰一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站了出来。
啪!
英武帝将手中的玉扳指砸了下去。
“混账!”
“你是想说朕是昏君?”
“自昭武3年来陛下一错再错,无罪讨伐鞑靼,大兴土木,民怨沸腾,重用奸佞包庇罪行,恶意敛财,纸醉金迷。”徐泰一一细数他的罪行。
“来人!拖下去廷杖八十棍!”
“陛下,不可!”有人看不下去了,只身请命。
“好!你也廷杖八十棍!”
然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不怕死的朝臣挺身而出。
全部通通被廷杖。
外头能听见,惨叫声越喊越烈,然后声音又慢慢沉寂下去,只能听见冷冰冰的廷杖夹杂着液体沉闷的拍击声。
他们已经能想象处一个血肉模糊的画面。
没一会一个锦衣卫急匆匆跑来禀报。
“陛下,礼部徐侍郎没气了……”
不一会又有人来。
“陛下,户部张侍郎也没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两个侍郎没了,还有一大票的五六品小官还在挨揍。
“恳请父皇开恩!”萧璟珩跪在地上叩头。
这回没有人敢跟上,挨板子可是要命的,他们当中年岁大的,不想掺和这些事,朝堂乌烟瘴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很多人已经看开了,谁也不站,甚至很多人都有退隐的打算。
萧昀景脸色很难看。
见威慑百官已经够了,萧昀景下令将剩余的全部押入牢中,听候发令。
英武帝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震慑百官了,执政十几年已经有数位大臣死于廷杖。
下朝后。
萧璟珩疲惫不堪,那是一种心理上的疲惫,还要霍乱多久下去……
如今南方诸省倍受海盗袭扰,李参将帅兵三千余人尽数被海盗全歼,北方胶州地区频发暴乱,饿殍千里。
无奈之下只能让边军自行发展。
再这样下去一旦让地方坐大,日后想收回可就不容易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才正午。
“柳先生,您说咱大晋还有救吗?”萧璟珩低声道。
“殿下,朝堂之事我已了解,诶……徐公不愧是读书人的榜样,只是可惜了。”
“院里的仆人去哪了?”萧璟珩发现那些下人都没影了。
“还不是为殿下新纳的姨娘做准备去了。”
“来得真不是时候。”
“传令下去,不必大办特办。”
“可是这……”管家在一旁皱眉。
“徐侍郎等人才遭了难,我这大办宴席只为纳一房姨娘,今后还怎让我见人。”
“是。”
……
一连好几天苏沐岚心情非常差。
一想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什么都不想干。
一直摆烂在小院里,甚至都不想干活。
“苏公公在吗?”
“不在!”真是烦死了。
“殿下叫你去一趟!”
“……”
无奈他也只能低眉苦脸去书房。
“你看看,这院里叶子,还不去扫了,还等着做甚?”
“真是不像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些天萧璟珩想开了,对萧昀景彻底幻灭了。
以前小时候还经常听他吹嘘自己怎么英明神武,拳打奸佞,吹嘘自己治理之下天下太平。
至到它被父皇派去西北地区和蛮夷交战,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谓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西北地区因为连年征战,民不聊生,那里的人衣不蔽体。
曾经路过一个闹过匪灾的小村庄,那里的人几乎全部跑光了,他们当时在山里好不容易看见几个活人,他们见到官兵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玩命地逃。
那种衣着打扮已经和野人没有太大区别了,没有衣服,皮肤晒得黢黑,脏兮兮的,头发和已经硬邦邦一块一块的。
当地能跑的人找跑了,剩下些老弱病残,只能听天由命。
他在那群人眼里已经看不见光了。
每次一想起这个画面他就痛心疾首。
他也只能祈求下一个皇帝快点上来,他肯定是不行的,论身份不如六哥身份尊贵,论讨喜不如三哥,更不如那些更小的小皇子。
他能做的只有收集天下最优秀的英豪辅助新皇。
“殿下能求您个事?”苏沐岚见他在思考什么,这时候容易趁虚而入他也就尽量帮帮忙,说不准以后凝霜能派上用场。
“就是凝霜不愿嫁予武侍卫。”
“呵!”
“也不瞧瞧武侍卫什么身份!凝霜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还敢挑三拣四!”
“她也不看看武侍卫可是有官身!九品!武侍卫还是娶她不是纳!”
“可是,凝霜不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府里谁敢不从!”
“殿下,可您也得讲道理不是,凝霜不喜武侍卫那般粗人武夫。”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让我怎办?”
“您消消气,我去跟武侍卫说说。”
“随你。”
“你一个不能行人道的阉人居然为一个丫鬟着想,真是不知怎说。”思绪被打断的萧璟珩心情很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