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需要收拾的物品,大多数的刚需都可以由一部手机替代。
只有一件物品是完全无法被取代的。
我轻轻地捏起那张卡片,上面画满了童稚的涂鸦。
是一件迟到了十几年的礼物。
指尖掠过光滑的纸面,恍惚间似乎触及了另一个人的面颊。
挂着一双认真的眼睛——是另一个我,一个幼时的我,正在努力制作着这张卡片。
卡纸中央留有一片空白。
看着这片空白,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小片红斑。
伸手去擦,红斑却宛如有生命一般蔓延开来,很快就占据了整个视野。
整个世界仿佛都染上了猩红色。
面前的是一片血迹,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央,妖冶而华丽,像是一片浸水的花瓣,将周遭的猩红衬得黯淡无光。
这潭血迹像一把利刃刺进了我的心口。
贯穿灵府的绞痛使我不得不捂紧胸口,但心脏跳动的力度却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逃脱出去。
手心猛的有了一份别样的触感,像是浸湿了的纸片,又像是略带温热的灵魂的碎片。
艰难地睁开眼睛,我才看见那片沾血的残块,却是一块残破不堪的卡片。
眼前不断出现各式的画面,交替地闪过,让人难以捕捉清楚。
颅内似乎是不堪忍受压力,不断地向意识报警,却无法对随着画面出现而逐渐增强的疼痛造成任何影响。
某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刻,疼痛终于攀到了顶点。
伴随着一阵极致的痛感,脑内终于变得一片空白,空白,再无任何外物。
同样不知何时,感觉如潮水般退散,我再次睁开了眼睛。
天空依旧阴云密布,雨水随时都有可能继续倾注向人间。
回…回到现实了吗?
方才的经历让我有些迷失方向。
“是啊,你又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扭头才看见直觉正端坐在身旁的长椅上。
直觉!什么时候…
就在我迷惑时,旁边却有人直接坐在了直觉的位置上,像是无法观察到直觉一般,直觉也直接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只有我能看见吗?不对,应该说是…
“是你幻想出来的啦。”声音也适时的响起。
果然如此吗,看来我真的是病了。
“为什么中断了幻境呢?”
我尝试在心中询问直觉。
“是我暂停下来的。”
不出所料,她果然能听见。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现在是你唯一能放下这些过往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粒后悔药了吗?
“虽然知道你的最终选择会是什么,但站在我的角度,我依旧是想劝你放弃这些过往。”
她的语调十分诚恳,仅从声音便能听出她的神情。
“……抱歉。”
思考了良久,我还是决定继续。
“我不能放弃属于我的过往,这不仅是执着,更是一种责任。”
我紧跟着解释道,嘴上也不自觉的发出了声音。
面前又出现了她,一改先前的脱俗,她用极度复杂的目光看着我,有理解,有质疑,还有如同被抛弃了的痛苦。
可能是在同情,也可能是其他情感的影响下,我伸手拥抱住了她,希望能够给她一丝的慰藉。
令我意外的是,她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是一片虚无,而是真正有着实际的触感,当然,也可能是我幻想出的触感。
她的躯体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我的双臂整个环住了她,鼻腔里充斥着桔梗的香味,在这等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她鼻翼的气息。
“至少这一次你愿意给我一丝安慰。”
她小声地呢喃,同时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我从没有在直觉的脸上见到这样一双明镜,它走出了刚才的失意,似乎迸发出了耀人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