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措手足(三)

作者:安卅Chen 更新时间:2024/9/19 23:12:31 字数:2680

诗蔻蒂到底还是没能在下城区转转,因为刚接到那些学生没多久他们就又动身到埃洛提宫去了。“好了,先生小姐们。”在宫殿的一处房间里,奥瑞尔严肃地说道,“下个星期日是圣伊提纳斯洗礼日,会有一场演奏。即便教城的家伙再怎么迂腐,作为条约的缔约方,我们还是要给他们点面子的。到时候我们要负责收尾的部分,演奏一首歌颂朗亚的曲子就可以了。当然,要保证质量,老夫会仔细听的。都知道了?”

“明白了!先生!”学生们都大声答道。

“好。”奥瑞尔点点头,他随后介绍起诗蔻蒂:“这位是希莱瑟缇小姐,接下来的三年,或许两年,她会和你们一起学习音律。”学生们都点点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然而奥瑞尔久久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在看诗蔻蒂,眼睛一直眨着,仿佛在征询诗蔻蒂的意见一般。诗蔻蒂于是先向学生们问好,接着她看向奥瑞尔道:“凡提纳先生,您不是要去和协会秘书处做商谈吗?”

“哦!老夫差点忘了。那希莱瑟缇小姐先和他们聊聊吧,老夫去处理事情。”奥瑞尔听出来诗蔻蒂话里的意思,他于是毫不迟疑地出门去。学生们面面相觑,感到相当惊讶,在他们心里,老师一直是不卑不亢的,即便是面对教皇也一直挺着腰杆。他们对诗蔻蒂的好奇也更甚几分。

“啪嗒。”门轻轻合上,下一刻,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围上来,诗蔻蒂只感觉周围密不透风,脑袋被各式各样的声音冲得昏涨,好一会儿,她才理清楚思路,微笑着对一个提出问题的男学生说道:“嗯,我是演奏长笛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颇为忙碌了。洗礼日之前,每日的活动就是练曲,以及相互之间合奏磨合。他们选的曲子是《朝圣者的大道》,虽然诗蔻蒂完全没觉得描述一个信徒在路上所受的苦难和朗亚有什么关系,但他们说是,而且教城没有意见,那就是了吧。

从早上九点到十二点,再从下午三点到五点,他们都在埃洛提宫的庭院中练习,也就是诗蔻蒂第一次上课的地方。由于进行的是正规的合奏,自然也不能太散漫,甚至在排练时也要穿上正装。虽说协会下发的正式服装相对宽松,面料也是轻薄透气的,但有几天下午太阳直射,总免不了出层汗,衣服于是打湿之后紧紧贴在身上,怪不舒服。这样来看,秋天的到来并没有消去夏天的余热。

“这样啊,那要不要妈妈再教你几个法术?怎么样?”三天后的下午,当诗蔻蒂在饭桌上说起排练的事情时,希维娅说道。诗蔻蒂和爱莎同时抬起头,先前的慵懒不见了,对诗蔻蒂来说略有兴奋,对爱莎来说既有兴奋也有向往。

“您还会魔法啊。”爱莎满面憧憬。“不算特别多,但也都还挺熟练。”希维娅说道,用手中的叉子往爱莎的方向指了一下,自她的指尖涤荡出一道淡蓝的波纹,它在空间里晕开,逐渐透明,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股冷流在爱莎的脸上恶作剧般地抚了一下,接着绕了个圈,冲到诗蔻蒂面前的奶油汤里面。诗蔻蒂皱了皱眉头,低头尝了一小口,不满地说道:“这种不冷不热的怎么吃啊!”

“开个玩笑嘛。”希维娅又抖了抖手腕,诗蔻蒂面前的汤渐渐开始冒出蒸汽,不一会儿就停了。“这下能吃了吧。”希维娅得意洋洋地,诗蔻蒂撇了撇嘴,埋着头喝汤。

“刚才那个只需要在施术后维持魔力供给就可以了,挺简单的,也好用,当然,还有更张扬的。”希维娅慢慢地旋转手腕,空气中开始凝结出方方正正的冰棱。“确实张扬的很,而且这个看起来更适合用来揍人吧?”诗蔻蒂说着,伸出手掌。“想象自己身处于冬日的雪林,手指间有冷风穿梭。”希维娅说道。

随着诗蔻蒂闭上眼睛,相似的蓝色波纹涌动在她的指尖,冰凉的气流开始充盈整个餐厅。

“很好。爱莎,你也试试?”被希维娅忽然点到名字,看得入迷的爱莎慌忙摆手。“我不行的......而且我连咒语都不知道。”“我们刚才有说咒语吗?”希维娅反问。

“嗯,您们刚才难道不是默念的咒语吗?”

“啊,倒也确实会产生这样的误解啊。”希维娅笑着甩甩头,接着正色道:“爱莎,首先,魔法的发动并不一定要咒语,你要明白,魔法是想象性与逻辑性并存的世界,它最基本的运行单元无疑是规律的,而推动这一过程的动力却是人的思维想象力。因为想象,魔法才存在,至于咒语,那只是一个辅助手段罢了。”她盯着爱莎的眼睛。

“呃,我大概能懂......”

“很好!那你就展开想象吧!”希维娅带上计划得逞一般的笑容,“你回到家乡,正值冬季,呼啸着的北风裹挟着雪花吹到你的脸上......”

“好......我回到家乡,正值......冬季,北风吹到我的脸上......”

诗蔻蒂忽然有些想笑,尤其是当爱莎闭上眼睛,把希维娅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时,她再也忍不住,借口要冲个澡,上楼躲着去笑了。

且不论过程如何,总而言之,当诗蔻蒂洗完澡下楼时,爱莎总算是在指尖汇聚起小小的蓝色波纹。它不断抖动,就像水蜡烛不断跳动的蓝焰一样,向外扩散出丝丝冷气。爱莎肉眼可见的疲倦,不住的打哈欠。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来说,一天内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何况你只用了不过一个小时多呢!”希维娅收敛住表情,显得端庄而温柔了。“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吧。”她摸了摸爱莎的头。这番话语像是有魔力一样,爱莎立刻就上楼去了——平时希维娅要是这么说她可不会听,一定要把所有工作做完才去洗漱。

“来,坐过来。”希维娅晃了晃手,诗蔻蒂于是走过去,刚想挨着她坐下,就被希维娅伸手揽到怀里。一时间不能挣脱,她也就索性靠着,头枕在希维娅丰满而有弹性的胸脯上。“刚洗完澡,身上都是香喷喷的呢。”希维娅将头低下,轻轻的嗅着。

“妈妈不打算解释一下原因吗?”“是说引导爱莎去尝试魔法吗?”

“嗯哼。”诗蔻蒂拱了拱。

“就是想看看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嘛,她的魔法天赋极佳,只要能被培养起来,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妈妈当初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希维娅愣了一下,回忆起了她第一次向诗蔻蒂展示魔法的场面。她于是笑了笑,双手抱得更紧了一些:“怎么,小蔻缇难道是想独占妈妈的表扬吗?”她俯下来,在诗蔻蒂脸上亲吻。

“我不小了......”诗蔻蒂无奈道,她看出来希维娅不愿对她说,也就不再多问。“在妈妈这就是小!”希维娅说得理直气壮。

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向来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情。话说,自从来到埃洛提后,希维娅变得活泼了不少,整个人表现得愈发像少女,只有在正经场合才会展现成熟的一面——在雾镇时一直都相当沉稳。

“洗礼日的表演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大家的配合都很好,而且到时候是统一合奏,就算出错了,最多被凡提纳先生说两句,不会怎么的,也不会丢人现眼。本来要注意的,就是天气,现在也不需要担心了。”

“那就好。”希维娅点点头,下巴放在诗蔻蒂的头顶。

“那我去睡了。”诗蔻蒂看了眼挂钟,指针转过十点半的刻度。“好嘛......对了,要不要和妈妈一起睡?”希维娅问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诗蔻蒂本来像直接回绝,但她忽然就和希维娅对视了,自己母亲的眼神让她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最终,她还是慢慢上到二楼,推开希维娅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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