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当洗礼日到来之时,教会的人员会身着象征纯洁与崇高的白色教袍,在大街上随机找一个虔诚而善良的人,和他或者她聊天交朋友,并一起吃饭喝酒。”在表演结束之后,大概是负责任的一个穿着僧侣服的男人侃侃而谈。
“等等,我怎么记得是宣传教义呢?还有,哪有教会的人去喝酒的,你这是亵渎教义!”一个乐师义正言辞地说道,神色严肃地仿佛要加冕教皇。。
“那就是我记错了,总之,诸位找个理由去玩吧。”男人哈哈大笑着,顺手攀上从他身边走过的一位女士,二人相视一笑,朝着酒馆的方向走去。
“大地的明灯!无论你移到哪里,朦胧的形体总是披着光明,而你所爱的那些人们的灵魂,会驾着风儿飞翔,行动轻盈,直至精疲力竭,像我现在这样,昏眩、迷惘,然而毫不悲伤!”他们两个人相互唱着。
“酒肉僧。”乐师们笑了起来
伊帕诺瓦听完了全程,她看着受人欢迎的,和她年纪相仿的乐师们嘻嘻哈哈地散开去,朝陌生人搭话聊天,又是艳羡又是期许。但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要维护治安呢。她自己对自己说,事实上她这天就相当于休假了。
有一两个乐师看着是打算来找她,却又在她几步远的位置和别人聊了起来。伊帕诺瓦忽然觉得劳伦斯说她是巨龟一点也不过分,甚至还相当符合她呢。于是她打算去找队友汇合,然后回到床上睡觉。
“抱歉,请问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伊帕诺瓦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她低下头,看见那个曾和她在关卡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身上穿着和那些乐师一样地教袍。那可还是七月份的事情!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标志性的白色长发?以及那双银色如漩涡的眼睛?在灯火照耀下闪动着金黄光点。
“不,我没有。”伊帕诺瓦干巴巴地回答道,她后悔没有笑了,似乎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就被她轻而易举地葬送掉了。
“那太好了!”小姑娘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这又让她心里有些发慌。“那,您愿意今天晚上给我作伴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交个朋友。”
伊帕诺瓦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她张开嘴,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等到她反省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个小姑娘牵着走在街上了。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她脸上不由得开始发热,不敢和人对视,只是低着头,看着那只和自己比起来小得多的白皙小手。
她们在一处小餐馆门前的桌子前坐下,向店主要了两份烤肉。“这家店的烤肉很好吃,而且他们这里还卖一种特制的饮料,据说是从安波契传过来的呢。”小姑娘说道。
伊帕诺瓦张了张嘴,她有很多东西想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啊,这么久了都还是我在一直自顾自呢。那,请问猎手小姐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问她。
“伊帕诺瓦·席尔瓦。“
“很好听的名字呢,那么,我叫诗蔻蒂·希莱瑟缇,是雅提兹人。席尔瓦小姐记得吗,七月份我和母亲入城的时候,就是您负责检查的。“
“嗯。“伊帕诺瓦规规矩矩地坐着。她想了想,说:“我是安波契人。你刚刚说的那个饮料,在我们那边管它叫‘瓜拉纳’。”
这天晚上过得很愉快,伊帕诺瓦这才发现自己的话相当多,明明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她给诗蔻蒂讲自己训练,讲夺得冠军的故事,讲安波契的风土人情,而诗蔻蒂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喝着饮料,不时提出问题。伊帕诺瓦讲到兴奋的时候,把弯刀从刀鞘中抽出,向诗蔻蒂展示上面的一道划痕。
“这个,是我用它把一只冲人飞来的箭挡开的时候留下的。”她回想起那天的刺杀事件,仍然心有余悸,“要是我再慢一步,那个倒霉的官员就会被钉在墙上,或是我快了一点,自己被钉在墙上。”
她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直到事后和队友们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感到懊悔,不该在那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面前说这些东西的。万一她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好在诗蔻蒂始终都保持着充沛的热情与耐心。一直到滋滋冒着油花的烤肉被端上桌子了,她才有所收敛,但也还是时不时要说上几句,等到诗蔻蒂面前的盘子空了,她的盘子中还有小半块呢。
“那个,你还吃吗?”诗蔻蒂问道,伊帕诺瓦愣了一下,将自己的盘子推过去。“你吃吧,我之前吃过面包了的。”于是诗蔻蒂开心而满足地笑起来。伊帕诺瓦看着她吃饭的样子,觉得她就像一只猫一样。伊帕诺瓦又尝了一口这里卖的瓜拉纳,感觉味道和安波契原产的不太一样。
“要我送你回家吗?”她勇敢地问道。“席尔瓦小姐明天还要值班吧?就不麻烦您了,而且,我本身也就住在这附近。”诗蔻蒂擦了擦嘴,礼貌地说道,她们又一起走了一小段路,直到岔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以后有时间,就再见吧?”诗蔻蒂问道。
“好。”伊帕诺瓦回答道,她想了想,说:“今天喝的这个瓜拉纳味道不正宗,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喝正宗的。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诗蔻蒂看着很惊讶,也很高兴,她歪着头笑着,向伊帕诺瓦点了点头,接着一蹦一跳着走了。月光在砖石路上投下她的影子,一跳一跳的。
伊帕诺瓦忽然觉得,交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现在,她有了一个大陆上的朋友,而且还是常人所认为的美女。也许下次在人们面前,她能亲密地握住诗蔻蒂的手,和她拥抱,一起聊天,练箭术。
伊帕诺瓦躺在床上时这样想着,她入睡时,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