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弓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姿势,膝直,臀轻夹,腰挺直、胸打开、脖子和头摆端正。”伊帕诺瓦轻轻拍了一下诗蔻蒂的背,督促着她端正姿势。诗蔻蒂憋红了脸,肩膀不住地发抖。见状,伊帕诺瓦也只能摇摇头,说道:“那就休息一下吧。”
诗蔻蒂如释重负,放下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木弓被伊帕诺瓦接住,她自己拉了拉弓弦,不解道:
“我那时候也是用的这种,为什么你会看起来这么费力呢?”
伊帕诺瓦拉着弓弦做着动作。她穿着露出腹肌的短上衣,手臂和腿上肌肉匀称,线条优美,上午的阳光与婆娑的树影照在她的脸上,小麦色的皮肤仿佛也有了光彩。看得诗蔻蒂相当艳羡。
这是诗蔻蒂来到埃洛提的第二个十月,也是她和伊帕诺瓦认识的第一个年头。伊帕诺瓦单方面的认为自己在她们的友谊中没有什么作为,因此提出教授诗蔻蒂箭术,而诗蔻蒂自然也不会拒绝,她自己本来也对箭术感兴趣。只是感兴趣和适合学确实是两码子事。
“既然你暂时拉不开,我们就先讲一些其他的。”伊帕诺瓦向诗蔻蒂举起手中的弓箭,让她看见自己捏住弓弦的右手。
“不同弓种勾弦手法是有区别的,一般的反曲弓采用中三指勾弦,光弓采用下三指勾弦,短弓多用拇指勾弦。中三指勾弦由食指、中指、无名指完成,拇指和小指不参与勾弦。我们用的也就是这种勾弦方法。”她说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放到弓弦上,“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勾弦时中指用手指第一关节,食指和无名指用指腹。不要用手指第二关节勾弦,不利于撒放。勾弦时手指不要夹箭,不利于放箭,而且容易造成‘假空放’。”
“同时左手推弓,注意,你推弓手的动作直接影响箭射出的方向,所以说不能大意。和勾弦一样,推弓也有三种姿势,以掌根为中心来推的低推法,以大鱼际为中心的中推法,还有以虎口为中心的高推法。我们用高推方法。”伊帕诺瓦手臂发力,将弓弦拉开。原本在诗蔻蒂手中纹丝不动的长弓在她的手上如同孩子的弹弓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弓箭就是伊帕诺瓦童年的弹弓。
“推弓的施力点要始终落在弓把的同一位置上,做到对位推弓。在弓开满的同时,让眼睛通过弓弦的一侧,两者形成一条瞄准基线。当你准备好了之后……”
伊帕诺瓦朝向远处立着的草靶。接着她松开手,铁质的箭头破开空气,发出凄厉的响声,染成墨绿色的尾羽在人眼里留下拉长的,转瞬即逝的痕迹。一声闷响,箭直直的穿过草靶的头部,将它带着倒在地上,激起一圈灰尘。
“接下来是收势,也称后续连贯动作。一支箭起射过程全部结束后,将弓放下,使身体恢复到站立时的姿势,做好起射下一箭的准备。不过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通常直接搭上下一支箭。”伊帕诺瓦甩了甩梳成一束的头发,上前去打量自己刚才那一箭。
“嗯,草靶还是太脆弱了。”她评价道。随后取下箭矢,扶起草靶,回到正站在树荫下的诗蔻蒂身边。她看见诗蔻蒂神色有些沮丧,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诗蔻蒂的脑袋,安慰道:“拉不开没什么,只要多练练就好了。”同时,她也觉得手感还蛮好的,像是在摸绸缎一样。
她们在训练场上坐着聊了一会儿,接着就到食堂去吃饭。这也是否也算是一种公款吃喝呢?不过其他人对此都没有意见,甚至伊帕诺瓦的队友们在看见她终于有了大陆上的一个朋友之后,激动的想要开一场小型狂欢节舞会呢。
食堂里专门聘请的安波契厨师做得一手好菜,而且也相当会创新,今天端上桌子的是一种酥脆的油炸糕点,填充有肉、奶酪和蔬菜,充满盐鳕鱼和香料的味道。诗蔻蒂觉得它尝起来像是汉堡。
“你下午还有事情吗?”诗蔻蒂问。“没有,我今天休假。”伊帕诺瓦说道。自从来到埃洛提之后,她就感觉自己每天都很空闲,同时也有彷徨,不过现在,她已经相当适应了。
“那,要不要到我家里来玩玩?正好把上次给你说过的那几本书给你看看。”诗蔻蒂说,这里的凳子对她而言太高了,于是她的两条小腿悬在半空,随着她的心情缓缓摆动着。
“啊,可以吗?”伊帕诺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她不自然地扯了扯衣摆,似乎在表示自己这身打扮并不适合到别人家里面去。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伊帕诺瓦去值班室填了一份表格,接着就和诗蔻蒂一起走在街上,她在后,诗蔻蒂在前。她以前不是没到街上来过,但这还是她头一次白天和他人一起出来,因此她有些不自然,微微用力地抓着诗蔻蒂的手,似乎怕被撇下一样。
协会给猎人们安排的驻地在埃洛提的西侧,靠近上下城区交界的地方,有一条专门开辟的前往主街的道路,可以并排行驶两架马车,因此走到诗蔻蒂在这里的小家要不了多长时间。她们拐过路口,就看见那栋别致的三层房,在它门前的花圃里开着伊帕诺瓦没有见过的花朵,明明它们的叶子形状都大体相同,颜色却是绚丽多彩,没有重复的。而爱莎身着淡黄色长裙,拎着水壶在给它们浇水。
“诗蔻蒂小姐,您回来了。”见到她们,爱莎直起身子,“这位就是您一直念叨着说的那个朋友?小姐您好,很高兴见到您。说老实话,我还是头一次和安波契人接触呢。”她友好地笑着,上前来同伊帕诺瓦握手。诗蔻蒂在一边看着。本来爱莎的身子也是高挑的,但和伊帕诺瓦相比还是矮了半个头。
“老是站在门外叫什么话,快点进屋子吧。”希维娅倚靠在门口,笑道。
伊帕诺瓦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直到诗蔻蒂拉着她向前走。她看着门廊上垂下来的铃铛,一时间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