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燐迟疑了一会，但还是拒绝了。
“还是继续说纪律部吧。”
“好吧~”茜立刻退了回去。
不过不得不说，燐很喜欢茜这种张弛有度的性格。
并且，她身上的香味还萦绕在自己周围。
“嗅嗅”
那是一股好闻不刺鼻，还不会产生审美疲劳的气味。
“（……橙子？）”
“燐？你在听我说话吗？”
燐马上回过神来。
“请继续。我在听。”
“OK~”
茜打了个响指。
“如果说纪律部只是利用这套流程为自己选取‘综合性强大成员’还好。毕竟他们是得需要品德优秀还能打的人来维持秩序，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但要命的是，他们并不满足于此。”
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账本，推到燐跟前。
但也仅此而已。
茜并没有翻开，而是继续说道。
“A班历来明确规定只有四十人。”
“而根据我们（统筹处）调查总结——近六年，魔导和综合两个系，每届高一A班的八十人中，有一半都会在期中考试后离开A班去往各个班级。注意，我说的是各个班级，哪怕是最末尾的班也不例外。”
“然后，我们又经过长达半年的摸排走访以及线人串联得知，在这四十人中，又有一多半的学生明里暗里和纪律部接触过，有些甚至在期中考试前就已经是纪律部的候选成员……想必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方便监视？”
茜没正面回答，只是郑重点头。
随后。
哒
哒
她敲了两下桌子，像是在划重点。
“这就是他们的野心所在。放出去一批，补上来一批。”
“然后把补上来的这批再变成自己人？”
“正解。然后你知道我把他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
“开枝散叶。”
“呵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燐和茜均是发自内心地放声大笑。
“精辟！”燐赞叹道！
可渐渐地，茜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事情要是止步于此，我们也不会说什么。我个人并不反对‘全景监狱’，况且安的‘摄像头’也不多，一班最多两个。这几年的学院都市也确实不太平……为了稳定嘛，都可以理解。”
“但还是有问题？”
“没错。”
茜把双肘支在桌子上，两手手指交叉，下巴抵在指节上。
她望着燐，一红一蓝的眸子露出疲惫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时间一长，什么都会变的。”
“没有自我革新系统、没有天敌、仅靠毕业来让成员自然离去的纪律部不出意料地腐化了。而且十分迅速，十分彻底。”
“作为学生会第一大部门，纪律部综合实力强大，权力高度集中，管辖范围几乎覆盖学校各处，职责权能也越来越大。”
“就算只来了不到两天，燐你也应该见识过纪律部的厉害了吧。据我所知今天早上还发生了点事。”
“……那家伙蛮横地很。”燐微蹙眉头说道。
“是啊，招人厌的催命鬼，谁看了都想打他一拳。”茜附和道。
可紧接着，她话锋一转。
“不过，燐，别去恨他。他不过是个台前小丑。要恨就去恨幕后的那帮人，去恨整个纪律部。”
“*紀律部的傘越撐越大，幾乎把本應盡的職責變成了生意。”
“——等会、你说什么？神州话吗？”
因为听不懂，燐是一脸的尴尬惊讶。
而茜则是靠回到椅背上，面露惋惜之意。
“这样啊……”
于是，她又用不法曼语重复了一边。
“纪律部的伞越撑越大，几乎把本应尽的职责变成了生意。”
“多谢。”燐点头致意。
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燐很快补充道：“抱歉。”
“……没事。”茜摇摇头，像是根本不在意。
她接着说。
“纪律部成为了保护伞。只要出价就能换来平安。对一些人而言，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对于剩下的人呢？这就是慢性死亡。”
“燐，如果像你这种没有小团体、没有靠山的学生被叫进了纪律部，那迎来的结局肯定是被榨干油水，说不定血也要被抽出来一管——当然，我只是比喻。你要是真进去了，不说大闹一场给他们搅得天翻地覆，也得是全身而退。”
“并且，根据质量守恒来讲，没有什么是可以只凭借那么一点资源无限繁殖扩张的。伞撑得越大，需要的人就越多。”
“而人越多，成本就越多，要榨的油水也就得跟着增加，管的也就得更全面、更严苛，好方便到处捞钱。”
“——这就是头喂不饱的怪物。”燐面露厌恶说道。
“你说的对。环环相扣、循环往复、局势僵化、露峡的天就这么黑了！”
茜拍案而起。
“燐……你、我、我们！我们所有人正处于一个极其黑暗的时期，这在露峡几十年的历史里都是头一次！”
“那校方呢？他们不应该来管管吗？”
燐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不过茜听后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他们有用的话。你我就用不着在这里谈论这些了。”
“还有，有些话不适合今天说，也不适合我来跟你说。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没想得那么有用就是了。”
“行吧。那……前途渺茫？”
茜低头沉默了一会，答道。
“算。但也不完全算。”
“新学期才刚刚开始，纪律部才开始行动，他们在高一立足未稳，迫切需要点渠道来提高知名度、扩大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那些个手段已经成为了一柄既能让他们敛财、又能让他们形象变差的双刃剑。而最后结果就是越来越招不到人。”
“他们还需要形象？”燐提高了音调，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为什么不呢？”茜很理解燐的心情，但还是得耐着性子解释：“只要矛盾还没被彻底摆到明面上，那他就是得需要脸面的——要知道每个人都需要一块遮羞布。”
“所以，”茜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说：“他们最近似乎在寻求转型，想要改变自己在大众眼里的形象。”
“这也是为什么卢修斯愿意亲自找到你，让你以纪律部的名义去打友谊赛——因为你已经小有名气了。他们要培养个万世瞩目的明日新星。”
“我给拒绝了。”
“所以才说他死性不改。”茜把吸瘪了的饮料盒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流氓逻辑，他当时就给你找了麻烦。”
“虽说昨天中午碰上安田円只是巧合，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总之你得当心点。”
“因为没有安田円就会有别人，不在食堂就在其它地方。更别提他已经对安田动手了。”
“……怎么动的？”
燐微蹙眉头，脸色阴沉。
而茜自然是发现了这点。
她摸了一把自己的双马尾，说道：
“他派人专挑安田不在家的时候，往她家门口插刀子、拔了她种的花、还贴了纸条。那上面写‘上一个是花，下一个是狗’——这些全都是安田大半夜打电话向我求救时和我说的……”
“无耻！！！”
燐站起来一拳锤在桌上！
瞬间就砸出个小坑。
随后，意识到自己再次失态的燐缓缓坐下。
而茜只是用慈爱的目光望着她，宠溺地笑了笑。接着语重心长说道。
“卢修斯，他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这没脑子的玩意，他这么做就只会有一种后果。”
“——把我踢到你这。”燐干脆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呢~”
茜微笑着把剩下那盒草莓牛奶推到燐跟前。
“知道了这么多内幕，我还有可能全身而退吗？”
燐边说边把吸管怼进饮料盒里，大口喝起来。
而在她把饮料盒放下后，茜才继续说。
“纪律部很快就要开始第一次行动，就在友谊赛。”
“保护好你们B班。我不希望看见又一个班级被瓦解。”
“我看的出来，那个奈特家的女儿不是追名逐利之徒。”
“谁？玛缇达？”燐倒是并没有多惊讶，像是有过心里准备。
“嗯哼。”茜耸耸肩。“不过她虽然不是，但总有人是。你得多小心点了。”
“好。”燐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
茜也同样站起来，陪着燐走到宽敞的过道上。
“那……我现在算是什么身份？”
面对着面，燐说道。
而茜听后沉吟片刻，随即从兜里掏出了什么，攥在手心里。
“什么？”
她摊开手，却除了掌心以外什么都没有。
看着燐一脸疑惑，她才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陶茜。”
“……”
“燐！”
虽然迟疑了几秒，但燐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立刻就握住了陶茜的手掌。
“露峡的未来，就靠你我了。”
陶茜看着比她要矮一些的燐，真诚地一字一句说道。
“当然，仅限这个阶段。”
……
……
……
注：无论简体字还是繁体字都是中文，上文使用繁体字只是做一个区分，望周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