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焰肆意在大地上焚烧,生物的焦臭味在漆黑的土地蔓延时,她才知道自己曾经崇拜的所谓的奇异的巨兽原来是这样的残暴。炙热烘烤着她的身躯,从骨髓中本能的愤怒撕裂她的精神,没有恐惧只留下怨恨和痛苦。
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也许只有妈妈送给她的挂饰才能让她找到还活着的感觉吧。“妈妈……她口中喃喃着,“我要杀光世界上所有的龙。”
那年她十五岁,作为魔女之乡垩尔唯一的幸存者逃出那片废墟。上千人的村庄什么也没有留下,神秘强大的魔女们在与三十头巨龙对抗中全部化成灰烬,成为历史书上翻过的一页,没有谁注意一个雪白色头发的少女从这灾厄中逃了出来。
穿过了透明的隐藏结界,在茂密的树海中奔跑,每一步都让她脸色更难看一分,疲惫和灼伤的伤口无疑是在消磨着她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呼……呼呼”最终还是倒在了半途中,一头栽在湿软的泥土上,不甘像是一把刮骨刀。
“你没事吧?”在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了。
“请你救救我。”
她闭上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霁夜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脸庞“最后的魔女吗?你究竟会怎样活下去呢?”
这就是希德莉莉第一次与霁夜相遇,既是希德莉莉狩龙的起点也将成为终点。
希德莉莉在这天做了一个梦,她和村里的魔女阿姨们用死去的动物的头骨做骨制戒指,这并不奇怪,头部是所有生物最具有灵性的地方,作为储存和施法的媒介都在合适不过,只是为什么那些头骨怎么那么大,就像是……龙的?
“妈妈!”希德莉莉从梦中惊醒,手不自觉向前想要抓到什么,只是摸到的不是妈妈那有些冰凉的手而是令人惊叹的光滑的肌肤,希德莉莉摸到的是霁夜的胸。
她现在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用金子和琉璃装饰的天花板还有自己躺着的巨大的床无疑不在向她诉说霁夜的身份斌不一般。
“感觉怎么样?”霁夜并没有恼怒,反而是笑吟吟的询问她感受。
“抱歉!”希德莉莉急忙收回手去。
眼前的女人身材曼妙,即使隔着白色的军装也依旧能看出诱人和魅惑,脸上从眉头到眼睑的一道有些骇人的疤痕又看出一丝军人的威严,乌黑的长发直拖腰间,那琉璃色的眸子里还隐约透出一股冷酷。
“垩尔毁掉了。”她没有试图去掩盖什么,只是平静地告诉她真相,“有兴趣加入我们吗?”还未等希德莉莉开口经接着说。
“你们?加入你们能屠龙吗?”希德莉莉才不关心“我们”是谁,只要能为死去的大家报仇,就算和恶魔交易灵魂也愿意。
霁夜微笑着看着眼前乳臭未干的少女,握住了她的手,“会的,我们会杀死所有的龙。”
“大不列颠帝国第三执行部队总长霁夜在此正式邀请你加入第三执行部队。”“好!我加入!”希德莉莉恨得快要把牙咬碎。
大不列颠帝国第三部队是所有正规军中最为特殊的一支部队,不受任何机关的制约,也可以选择不出席所有的国家正式场合,甚至外界对这支特殊部队的印象只有两个:第一,他们都有代表最高优先级的令牌,无论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那张令牌就等同面见国王。第二,所有成员都是极端并且都是异类,有传言他们无色无相,无嗔无狂。
三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垩尔的话题也不再有人提起,本来魔女就是独立于各个国家之外的独立力量,大部分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魔女,对这个连存在都不一定的魔女之乡当然也毫不关心。
希德莉莉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传统纯血魔女血统让她美的有些惊人。按照大不连颠传统来说,十八岁的年华正是女子谈婚论嫁的最好年纪,但不论是她亦或是她的监护人霁夜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第三部队的总部并不在王都格雷特股内也不是驻扎在任何一座城内,而是存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中。
“费尔迪南先生早上好。”希德莉莉身着军服,在羊绒制成的深红色外衣下是缀有蕾丝的细肩带连身裙,不像个军人,要是脱下大衣,到像极了某个宴会上贵族的大小姐。她有着一双极其清澈的蓝色眼眸,要只是这样看来谁也想不到她就是第三部队近些年来最有天赋的屠龙者,也是为数不多可以独自狩猎巨龙的狠厉角色。此刻的她站在图书馆座台前向躺在太师椅上闭眼沉睡的男人打招呼。
“早上好。”他懒洋洋地回话,他正是这片空间的开创者,虚空的宫廷首席魔法师,空间是个巨大的图书馆也是他的个人兴趣。
“昨天格蕾丝女士带来了新的情报,说在拉里斯城外五百里左右发现了龙的痕迹,德尔克小队已经前去狩猎了。”
第三部队更喜欢用狩猎这个词,对于杀龙他们总是傲慢的,也许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但他们至今为止还没失误过一次。
“德尔克那个蠢货希望这次能动静小一些。”
“我倒觉得动静大一些好点,不能让世人忘记第三部队才是。”费尔迪南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参与第三部队的工作但并不是第三部队的人员。
“我们不需要被记住,真等我们能出现在世人面前时,那应该是龙灭绝的时候了。”
信仰龙的宗教和国家并不在少数,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第三部队就成为了不该存在的幽灵。
“我还是那个观点,这对你们不公平,尤其是对你杀死那些邪恶的大蜥蜴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我费尔迪南的名义发誓,你们,尤其是你,将会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英雄。”
“谢谢你能这样说先生。”希德莉莉微微点头,她想要屠龙的目的从来不是成为什么英雄,只是从那天看着魔女们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的生命就不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她要活下去,为了其他魔女活下去。
“要是德尔克没有解决掉或者死掉了说不定就有你出手的机会了。”费尔迪南睁开了眼睛,棕色的瞳孔中肉眼可见的疲惫,光是维持这个空间就是不小的魔力花费。
魔法师和魔女是不同的存在,魔法师通过燃烧自己的生命向世界借取空气中的玛娜,魔女是将自己与世界融合直接沟通玛娜,这意味她们更加收到世界的宠爱,但也意味着她们的强大更加依赖环境,面对龙,精灵,羽蛇这类更加接近世界的生灵时,玛娜甚至不会“理睬”她们,这也是为什么强大的魔女之乡会在面对三十头巨龙时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费尔迪南不知晓希德莉莉是魔女,要是知道态度也不会这么友善了,魔法师向来不喜欢魔女。来到第三部队的人大多是被其他成员捡回来了,多是不幸和苦难的承受者,大家不会互相打探过去。
“要是他们对付不了的,那对我来说也会相当棘手吧。”
“血姬都对付不了的龙还没有出生吧,对了,总长让我告诉你让你前往贝城向魁将军报道。”
“明白。”希德莉莉拉了下军帽然后向台子以后的书架走去,书架一节节整整齐齐排列着,各色的书籍排列得井井有条,希德莉莉在一节书架前停下了脚步,那一旁的告示小牌上写着“贝城”二字。
她抽出第二排的第一本书,“将军府”,下个瞬间,书页飞速翻动,在一道强光过后,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巨大改变,希德莉莉在一瞬间到达了贝城将军府。
“每次看到都还是会被惊艳到啊,不论是这魔法还是血姬。”说话的男人正是魁将军,他是最高级的人物之一,多次和第三部队合作,自然是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血姬。
“魁将军,总长让我找你报道,是有什么新任务吗?”希德莉莉对这个大人物没有什么太多尊重,第三部队的人只认霁夜一人,就算威灵顿国王在,第三部队也不会听从指挥。
“血姬,你觉得除了第三部队以外的另外四支部队表现怎么样?”
“纪律严明。”希德莉莉不是拍第二总长魁的马屁,是她与其他部队合作以来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他们全部都制度清晰,做到了军人最基本的特质,相比之下,第三部队其实相当松散,比起说是军队反而是冒险者公会的感觉。
“不错,虽然战斗能力追不上第三部队,但纪律就是抓的最紧的,但是啊,最近,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大不列颠帝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一直处在僵硬的阶段,有间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魁居然直接找霁夜从第三部队借人,足以见得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对这种事情并不在行,还请魁将军另找他人吧。”血姬转身想要离开,毕竟第三部队是不可能出现间谍的,她对人类的这些也不感兴趣。
“我们在七十五营里发现了龙鳞。”魁摸着他的下巴。
“鳞片在哪?”希德莉莉用手压了压帽檐,刚好遮住了她的眼睛。
“给。”魁从抽屉里取出鳞片抛给希德莉莉,她头也没回一手接住。
“是红龙,大概两百五十年左右。”所有的龙的龙鳞都会随着成长变得更大更厚,只有第三部队的屠龙者和东圣龙王国的龙使才能这么快速识别出这些信息。
“说杀死炸脖龙需要沃尔柏之剑。”魁若有所思。
“沃尔柏之剑早就断成了三把,第三部队只有一把,那个持有者还相当不好说话,还是当做没有的好。”
“ 备餐时光,软泞蜥獾。 草地中钻孔,日晷下打转;
波若歌鹦苟延残喘, 迷途绿龟嚎哮迷茫。
当心炸脖龙,我的孩子!
那锋爪利颚,能挠钩撕咬!
注意啾怖啾布鸟,你需回避,
那暴躁冒烟恶怪大毛怪!』
手持宝剑名真理之语:寻觅强敌豪壮永不息一—于噹噹树下稍事休憩,伫立良久,深陷思绪。
当思绪纷乱杂沓之际,炸脖龙双目如炯炬,从阴暗密林奔跃闯出,一路怒鸣低吟时啭啼!
一,二! 一,二! 一刺再刺,真理之语将敌斩成糜!取其首级,置之死地,
伴随胜利,驰马归疾。
真当是你把怪龙斩于马下?
奋勇吾儿!
来我怀里! 弃走相告! 衣锦还乡!
父喜不自禁窃鸣得意。
波若歌鹦苟延残喘,
迷途绿龟嚎哮迷茫,
备餐时光,软泞蜥獾。
草地中钻孔,日晷下打转。
波若歌鹦苟延残喘,
迷途绿龟嚎哮迷茫。”
希德莉莉轻吟着《炸脖龙之诗》,这类古籍往往蕴含着来自古代屠龙者的智慧与经验。
“真理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