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民宿小院内的电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今晚依旧是云世尘展示手艺环节,四盘八碗摆满了餐桌,色香味俱全,四人围坐用餐。
吃完饭后,收拾停当,江畔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四人坐在客厅之中看着电视,反倒生出了几分无聊。
吴墨画伸了个懒腰,灵动的眸子转了转,提议道:“干坐着多没意思,我们玩点什么吧?‘猜枚’如何?输了的人嘛……”她狡黠一笑,目光扫过云世尘,“就往脸上贴纸条,还得回答赢家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哦!”
宋凝雪慵懒地倚着椅背,唇角微扬:“听起来不错,云弟弟,你可要小心了。”
阴依依虽未说话,却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云世尘感受着三位美女的目光感觉自己被套路了,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吧。”
游戏开始,起初还有来有回,但很快,焦点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云世尘身上。
吴墨画性子最急,轮到她猜时,总是紧盯着云世尘的手,猜错了便娇嗔地跺脚:“不算不算,世尘你出手太快了!”一旦猜对,便雀跃起来,贴上纸条时,指尖“无意”拂过他的脸颊,留下微凉的触感,随即笑嘻嘻地问:“世尘世尘,你喜欢我….的哪幅画作?”问题直白,停顿间带着少女独有的挑衅。
“哪幅么?其实我更喜欢当年你和我合作的比赛那幅画作。”云世尘直言不讳。
“啊?哎?那幅其实也没多好吧….”
宋凝雪则从容许多,她猜枚时姿态优雅,仿佛只是在品茗赏花,但那双含情目却似能勾魂摄魄。她赢了一次,纤纤玉指拈起纸条,慢条斯理地沾了茶水,轻轻贴在云世尘额角,动作间身体微倾,气息几乎拂过他耳廓,声音压得低柔:“云弟弟,告诉姐姐,若遇险时,你会先护着谁呢?”问题刁钻,媚意入骨,让云世尘耳根微热。这让其余两女看的牙齿痒痒。
“呃,如果真的危险的话我可以先保护自己么?”云世尘举起双手摆出了一个法兰西军礼打趣道。
宋凝雪知道云世尘有危险肯定会先保护吴墨画,毕竟他们四人之中只有吴墨画是普通人。但她还是希望云世尘会有能让她开心的回答。
另一边的阴依依沉默却执着。但她却不像前两者那般言语机锋,行动却最为直接。她似乎并不在意问什么问题,只是每次云世尘快要赢别人时,她便默默出手,宁可自己输掉,也要让他留在局中,承受那“甜蜜”的惩罚。几次下来,她白皙的脸上也贴了一两张纸条,却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专注,仿佛在说“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云世尘脸上纸条越贴越多,几乎要看不见原本面目,他苦笑着告饶:“手下留情啊!”
吴墨画正要再战,宋凝雪却轻笑道:“贴纸条多无趣,不如……罚云弟弟明日清晨,为我们每人单独泡一壶茶,要符合我们各自心意才行。”此言一出,氛围顿时又微妙起来。
吴墨画立刻抢道:“我要喝云雾茶!像早上吃的那个糍粑一样清甜的!”
宋凝雪眼波流转:“我嘛,偏好些陈年普洱,醇厚些才好。”
阴依依看了看云世尘,低声道:“…清水就好。”
三双美目再次聚焦,等着云世尘的反应。正当他感到头皮发麻之际,一阵夜风猛地灌入小院,吹得花园树叶剧烈摇晃,光影乱舞,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短暂、似犬吠又似什么压抑嘶鸣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房子内的旖旎气氛。
云世尘神色一凝,顺势起身:“夜晚江边风大,我去看看门窗是否关好。”他借着整理衣衫的动作,自然地将话题引开,转身走向屋内,步伐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三位女子交换了眼色,宋凝雪轻哼一声,吴墨画鼓了鼓腮帮,阴依依则默默收起了桌上的纸条。游戏戛然而止,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未尽的醋意,但更浓郁的,是随着夜色弥漫开来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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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悬壁古镇边缘,那卖香囊的阿婆低矮的屋内。
油灯如豆,映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她默默吃完简单的晚饭,收拾好碗筷,在屋里静坐了片刻,脸上挣扎与痛楚交织。最终,她还是颤巍巍地站起身,端起身旁一个盖着布的瓦罐,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里面赫然都是些牲畜的尸体与血液。
她鬼鬼祟祟地挪到后院。后院荒草丛生,角落里有一个几乎被藤蔓遮盖的陈旧地窖门。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肉和血腥的恶臭顿时扑面而来,熏得她几欲作呕。
地窖深处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动的“哗啦”声响,伴随着压抑的低吼。阿婆端着瓦罐,小心翼翼地沿着木梯走下。借着从入口透入的微弱月光,隐约可见一个身影被儿臂粗的铁链锁在角落的柱子上。那人衣衫褴褛,皮肤青黑,双眼浑浊泛着血红,嘴角淌着涎水,指甲尖锐乌黑——正是她本应早已去世的老伴,如今却成了嗜血的活尸。
看到阿婆下来,那僵尸挣扎得更厉害,铁链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低吼声充满了对生血的渴望。
阿婆浑浊的眼泪落了下来,一边躲避着老伴抓挠的动作,一边将瓦罐里的猪血倒进旁边一个破碗里,带着哭腔喃喃道:“吃吧,吃吧……老头子,我只能找到这些了……你忍忍,忍忍就好……等你病好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江边游玩。”
那僵尸扑到碗边,贪婪地舔舐着腥臭的猪血。阿婆在一旁看着,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更不知道,锁住这具行尸走肉的,除了铁链,还有她无法割舍的、早已成为执念的爱与不忍。而地窖中弥漫的尸臭,正无声地融入赣江的夜雾之中。
阿婆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己的老头子不是病了,知道自己的老头子已经不是人了,但她无法割舍。于是,她一边跪在一旁的江神爷的雕像前不停的跪拜磕头。
“江神爷啊!我们老两口此生虽未行大善,但也没有做过大恶,求求你保佑老头子早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