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赣江古镇渐渐恢复了表面的宁静。疏散的人群各自归家，关于“燃气管道泄漏”的官方解释通过社区和网络迅速传播开来，掩盖了白日那场惊心动魄的超凡之战。
云世尘、宋凝雪和阴依依回到了他们下榻的民宿小院。一进门，就看到吴墨画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面前还摆着半盒没吃完的糯米糕。听到动静，她立刻跳了起来，脸上满是焦急和后怕。
“你们可算回来了！”吴墨画冲过来，先上下打量了云世尘一番，见他只是衣服有些脏污，神色略显疲惫，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向宋凝雪和阴依依，“凝雪姐，依依姐，你们都没事吧？下午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好大好大的响声，还有人在喊什么冰墙……是不是世尘说的那个……那个何罗鱼？”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而且清晰无比地提到了“何罗鱼”！
“噗——！” 正在拿起水杯喝水的云世尘差点一口水全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他震惊地看着吴墨画，又迅速和宋凝雪交换了一个眼神。梅的言灵失效了？不，不对，吴墨画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宋凝雪也是心中一惊，但面上迅速恢复平静，她优雅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墨画妹妹，你吓死我们了。什么鱼啊龙的，你是游戏打多了还是小说看入迷了？”
“就是啊，” 云世尘接过话头，顺着咳嗽擦了擦嘴，努力让表情显得自然，“下午是上游那边一段老旧的燃气管道真的泄漏了，还挺危险的，引发了爆炸和冰层破裂。你知道的，江边有些地方天一冷就会结薄冰。我们刚好在附近，听到动静就去帮忙疏散了一下，搞得灰头土脸的。哪有什么怪物，你肯定是听错了，或者被网上那些乱传的视频误导了。”
阴依依默默地去倒了几杯温水过来，安静地放在每个人面前，没有接话，但微微低垂的眼帘下，眼神也有些闪烁。
吴墨画眨巴着大眼睛，看看云世尘，又看看宋凝雪，小脸上写满了狐疑：“真的吗？可是凝雪姐你走的时候明明说，如果听到‘海浪的声音’就要立刻走……还有，我后来偷偷跑到窗边看了，虽然离得远，但我好像真的看到江里有个好大好大的黑影，还有……嗯，像是特别大的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在挥……”
宋凝雪心中暗叫不妙，没想到这丫头不仅没被完全糊弄住，观察力还挺敏锐。她立刻换上更严肃的表情，打断道：“墨画！那是距离加上爆炸产生的烟雾和光影效果造成的错觉！非常危险知道吗？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店里别出来吗？你知不知道乱跑有多危险？万一真的二次爆炸或者有碎片飞过来怎么办？”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姐姐般的责备和后怕。
云世尘也赶紧帮腔：“就是就是，你看我和宋姐姐、依依姐这身狼狈，就是帮忙的时候弄的。哪有什么怪物打架，那都是电影里才有的。你啊，肯定是最近看那种克苏鲁题材的小说了，看什么都像触手怪。” 他试图用调侃把话题带偏。
吴墨画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有些迷糊，尤其宋凝雪那严肃的责备让她缩了缩脖子。她看了看确实衣衫略显凌乱。
此刻，在云世尘和宋凝雪坚决的否认和看似合理的解释下，她那份不确定的记忆开始动摇。“真的……是看错了？” 她小声嘀咕，挠了挠头，“可能……是吧。当时太吵了，我也吓坏了……”
“肯定是。” 宋凝雪斩钉截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好了，虚惊一场，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如果没什么事，我们按原计划去下一个景点。”
总算暂时糊弄了过去。云世尘暗自松了口气，给宋凝雪递了个“配合默契”的眼神。宋凝雪微微挑眉，算是回应。
另一边，古镇某处临时借用的小屋。
梅和玄明以及封眼锁唇聚在一起。
梅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让后续的“暗箱”后勤人员以“事故勘测”名义接管了江岸那片区域，进行更彻底的痕迹清理和能量残留净化。
“何罗鱼已除，黑色蛟龙遁走，表面上的‘大麻烦’算是解决了。” 梅擦拭着特制手枪，语气却没有多少轻松，“但是，玄明道长，你之前提到的，引发僵尸尸变的那股‘水腥腐气’的源头，我们找到了吗？”
玄明眉头紧锁，缓缓摇头：“没有。何罗鱼和那黑色蛟龙身上，确实都有浓重且源自水族的腥气，以及它们杀戮带来的血腥腐臭，这和我们从僵尸身上感应到的‘水腥腐气’在气味上有相似之处……”
“但是？” 梅抬眼看他。
“但是，” 玄明语气沉重，“没有尸气。那是最关键的区别。僵尸，乃至任何与‘尸’相关的邪祟，其核心气息是阴煞死寂的尸气，那是亡者不甘、怨念或邪法催动下产生的独特能量。何罗鱼和蛟龙，是活的。或者说至少是拥有活跃生命形态的上古凶兽和妖物，它们的气息是野蛮，暴虐充满活性妖力的，哪怕带着腐臭，也是猎物残骸或自身伤口带来的，与‘尸气’有本质不同。”
梅收起枪，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也就是说，导致僵尸出现的‘污染源’，虽然可能同样来自赣江，但可能与何罗鱼或蛟龙的存在并无关联。是另外的东西，某种能散发类似‘水腥腐气’，却蕴含着致命尸气的东西，导致了尸变。”
玄明脸色难看：“而且这东西可能还在江里，或者通过江水影响着什么。何罗鱼和蛟龙的争斗，或许只是搅动了水面，让更深层的问题浮现了一角。”
他们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真正的谜题，远未解开。
云世尘冲洗掉一身疲惫，躺在柔软的床上。白天的激战场景在脑海中回放。
他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告一段落，可以稍微……等等！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不对……” 他低声自语，眼神变得锐利，“玄明道长最开始追查的是僵尸，尸变的原因被推测与江中的‘水腥腐气’有关。我们今天遇到了何罗鱼和蛟龙，它们身上确实有浓重的腥腐气……”
“尸变的源头不是它们！至少，不直接是！” 云世尘的心沉了下去。白天被接连不断的巨变和战斗占据了全部注意力，此刻冷静下来，他才赫然发现这个被忽略的关键矛盾。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江风吹过民宿屋檐，发出呜呜的轻响，仿佛某种不祥的低语。云世尘知道，他们的假期，恐怕真的要提前结束了。而古镇看似恢复的宁静之下，恐怕正有更阴冷的东西，在悄然滋生。
